"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.bookben.cn --- 手机访问: m.bookben.cn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=================" 飞天中文 www.gosky.net提供! <第一格格(虐)全本> 《第一格格》故事楔子---- 风沙漫天袭来,沙砾吹在肌肤上,带来尖锐的疼痛。 灼热的艳阳烤炙,教人痛得更加难忍。 北京城外,已靠近边关,在这漠漠人烟稀少的区域,有一片不大的草地。草地中间有一口古井,井水清澈而甘冽,是过路人值得欣喜的地方。远远看到有几座房子,让人看着,眼睛不由地发亮,对于长途跋涉已久的人来说,那的确是个歇脚的好去处。 芯月举着沉重的陶瓶,面无表情地站立在井的边缘,费力地搅动着水井支架上的绳索,将一只半旧的木桶,摇了下去。一会后,她又咬着牙,将木桶提了上来,舀出清泉。汗珠闪耀在她的额前,她将贴在额前汗湿的发丝撩在耳后,露出一张美丽精致的脸蛋。 无疑,这是个美人,即使皮肤被太阳晒成了不那么白皙,但绝伦的五官不可掩饰她迷人的容颜。此时,她正穿着一件普通的粗布袄子,腰间系着粗布腰带,俨然一副村姑的模样。 有谁料到,一个月前,她还是北京瑞亲王府最尊敬的格格,万岁爷最宠爱的芯月格格。 芯月默默地打完水,端出陶瓶,转身来到一个男人面前。这个男人,她没有印象,但是她非常确定,现在他是自己的主人,不可违逆的主人。 男人身材高大修长,长期练功让他肌肉分明,显得格外结实。深邃的五官如刀刻一般,一双锐利的黑眸蕴含着不容忽视的慑力,嘴角有道淡淡的褶皱,可以看出,这是个不爱笑的男人。 此刻,他的目光如刀,不含半丝感情,正直直落在芯月格格身上。不,她已不是格格,如今的她只是他的女奴而已!她欠漠西族的一切,他都要从她身上一一讨回! 看着她原本白皙细嫩的小手裂开了道道细口,早已不见昔日的细腻,他深沉的眼眸更加深幽。这点代价简直微不足道,等回到属于他的地方,他要让她知道什么叫“生不如死”! “爷,请喝水。”芯月面无表情地递上水陶瓶,声音不大不小,不知道为什么,她是他的女奴,但她似乎很少表现出该有的惧怕。或许,她不记得自己是谁,却不能抹去骨子里与身俱来的高贵与傲气。 男人冷着脸一眨不眨地注视她,突然一手捏起那尖俏的下巴,凑上前去。男性的薄唇抵住她的,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唇上,他目光如火,声音虽低,但正好足以让周围的属下都听到——“你喂我喝!” 不容拒绝的语气,有着不怒而威的霸气,令芯月不自觉地一颤。 周围十几个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吞了吞口水,非常清楚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。但是,爷的命令,谁敢不从?他们只是想看看这个已跟随他们奔波劳碌一个月的女子,到底会怎么做? 芯月抬起下巴,仍然面无表情,乌黑的眼珠子只定定落在一个地方,冷漠地点头:“好。”于是,她一仰头,含了一口水,慢慢凑近他的唇。 清凉的井水,带着遮掩不去的少女幽香。猛然间,一只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,他灵活而灼热的舌尖毫无怜惜地探了进去,肆意而狂妄地搅动着她的热情。 众人睁大了眼,看着这火热的一幕,再次吞吞口水。爷并非好色之徒,对这个骄傲冷漠的女子却是态度格外奇怪,似乎……他们曾经认识,似乎这个女子欠了他什么,又似乎她有什么有求于他,更有可能,他们之间有着极深的仇恨…… 芯月睁着眼睛,细致的眉心过了好久才微微蹙了起来。她就那样定定地,漠然地注视着他,乌黑的眼眸里有着质疑与厌恶。 “该死!”男人突然低咒出声,尝到了彼此口中的咸腥味。他眯起一双黑眸,阴鸷地看着她,不知在想些什么? 见这目光,芯月莫名心惊起来,说实话,这个男人与他英俊外表不符,他的性子真的很凶恶……他是不是在算计着,考虑该如何折磨她?她真的是他的仇人吗?而她现在……必须得依靠他啊,就算是做女奴,被他欺辱,她也无法拒绝! 陡然一个大力,男人重重地推开她,阳光炙盛,她有些头昏眼花,脚步不稳地颠踬了几下,手中的陶瓶摔在地上,溅开水花。双手开始有些颤抖,雪白的肌肤因为劳累及炙热的阳光,沁入点点香汗。其实,她好累,好想歇息一下,好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个觉…… 可是,她知道……这个冷酷阴沉的男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…… 他们真的曾经认识,之间真的有仇恨吗?故事,回到最初的十年前。 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 1、作者前言:欢迎来到《第一格格》,本故事网络版本50万字(已完结),实体版本100万字,09年中期分卷上市。文中有爱恨纠葛,有生死缠绵,也有温暖与幸福,敬请将本书小心放入你的藏书架,以便在首页找不到本书时,仍然可以及时阅读到更新。 2、作者后记:(后记记录着作者写本故事的历程感言,发表于2009年1月23日全文结束之夜) 故事结束,在此,感谢所有关注和支持《第一格格》的朋友,尤其是认真留言发表感想的读者亲们—— 绝尘飞扬、玲珑猪、水暖永恒、涛涛0802、chenkai1978、滚来了个雪球、淡妆1129、rainbow790818ly、沁芳女人、花花晕晕、好丽友、qx_fong、陈晓颜、gzsumsll、Laurowen、coash、明月吟、rhamnus、2005徐徐、依依025、两杆大烟枪、fengjing212、mmmy、东方闵、zqq456、宁玉碎、雪露、dorothyTT、会笑的风筝、angelying79、albee1990、hj0706、叶寒心、杀生丸大人、Qqgirl、淑涵1259、微子爱、幽幽女人、feiyu-1314、renamaki、群主赠无悔、绮梦无悔、床前明月光NI、烟雨杪青、xujianchun、smcwwd、hidy_78、沐月吟、依依999、marush、喵可、飘逝默言、xw7070、feiyelee、mingfantaisui、wyq19571957910w、涵涵001、冰冰公主、546090506、想要的幸福11、秋葬、scslpm、心恋、hln19740426、鈊嗳、栀木伶、轩辕--蚂蚁、joey-qing、胡可人、四起四起四起、猫果果、亮兄、valleyecho、红尘雪寒、傲暗?无痕、沁芳嫣然、hanhuixin、njjnsdxq、萌儿33、逝去的声音、ldd526535639、myshirley、太过天真、gywin3000、heathermiao、sldlst、265878848、纤细小L、茄子翻翻、泥鱼345、lanyangyang、巧克力世界、月下迷雾、晒月光梦太阳、流星.蝴蝶.剑、戈壁中的白杨、wtzc007、billyzhouyn、julialove520、jennifer1985、dingdanli1986、戴林、yameivivi、苏枭晴窗、xiaojiuwo、fxx5913、保宝、crazyrosy、tutubaobao、y356216584、言者广军、美丽的早晨、陈晶晶777、@迷迭香@、琥珀000、h8880808、风轻云淡200828、ll7123868ll、nina2000、滟小月、xuaifeng、杀生丸大人、tarcyjiang、小卷包大卷、心海片片、ay_cindy0228、zdg20081002、青悠若辰、冰钰潇、布布de、23256252、天使女巫99、幸福一生的爱、希雯0279、panpan86、sunlei5253、寳唄晓轌、coco_shu、cecy_herro、我是饼子、宁昱儿、去5、去6、霞漫天、你、继续欺骗、落棋砂、liuqian0824、shengmi2008、jane11111111、寒鸦栖复惊、tt12819(以上名单,根据本书评论处的留言收集,如有遗漏,敬请见谅!) 001 卷前:七年(附增版) 注:本章节为卷前附增版1(共一万五千字),大家也可以从第三章看起。 (一) 乾隆年间,北京。 对瑞亲王府来说,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。 八月初八,瑞亲王府最受人宠爱的芯月格格八岁生日。 说起芯月,当年她出生那夜,月儿半圆,隐隐绰绰,当响亮嘤啼华破天空之际,百姓祈祷已久的雨水竟从天而降。久旱逢甘霖,人们怎能不喜?乾隆一高兴,亲自册封她为“大清第一格格”,赐她吉祥长命锁,还特意将她带到宫中交给娘娘抚养了两年才送回瑞亲王府。别说皇上如此重视忠爱芯月,光这小娃娃长得粉雕玉琢的模样,精致绝伦的五官,大家都喜欢得不得了。 王府内外张灯结彩,大红灯笼高高挂,一大早,奶娘就带着两个丫头推来可芯月的房门。 “格格,该起床梳妆打扮了,今儿个是格格的生日,一会敏福晋要带格格去祈福呢!”奶娘走到床边,小心地朝罗帐里头看了看。 床很大,梨木花雕,显得古朴华贵。罗帐是半透明的薄纱,隐约可见到一个小小身影正蜷缩在锦被里。 “格格?格格……”奶娘试着再唤一遍。 “哎哟,吵死了,人家现在不要起床……要先好好睡觉!”罗帐里传出半睡半醒的抱怨声,小格格还迷糊着。 “我的好格格,外面人都在等着呢!半个时辰后,连四阿哥、七阿哥也要从宫里来呢!格格……” “他们来了,就让他们先等着!”芯月翻了个身,磨磨蹭蹭差不多半个时辰,这位小格格才一身漂亮正式的旗装打扮步出房门。 旭日东升,金色光芒落在瑞亲王府气派的琉璃瓦上。庭院里,菊花开得正好,五颜六色,争向开放。桂花的清香随风飘荡,沁人肺腑。 “等等啊,格格……走慢点,格格……”奶娘没料到一出房门,芯月便拎着裙摆跑了起来。她边走边喊:“刚刚还催我快点,这会又要慢点,奶娘的花样倒不少……”丫头们也一齐跟在后面追着,生怕王爷最最宝贝的小格格出了什么意外。 芯月就是想吓吓她们,娇小的身子跑着跑着,飞快地转进一簇花丛中,然后蹲下身,让茂密的花丛完全遮住自己的身影。奶娘和丫头们转眼不见了小格格,急得团团转,芯月闪动乌黑明亮的眼睛,捂着小嘴偷笑起来。等到那几个人慌张地转向别处寻找她,她才嘿嘿笑着准备起身。 “啊……!”突然,芯月惊叫出声,那花丛旁散出来的一小截树枝正好挂住了头发,她着急一扯,原来梳妆整齐的把儿头顿时被弄得乱七八糟。“可恶!”她咬牙骂道,正在此时,感觉到两道异样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,巡视四周,突然抬头,不期然撞进一双漆黑不见得的眸子里。 那眸子正嗪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,芯月望着他,一时愣住了忘记唤人来。眸子的主人年纪不大,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,漆黑眸子上方是一对修长的墨眉,分明的五官透出一抹淡淡的英气,只是他的衣服看起来一点也不高贵,只是普通的青布衣裳。现在,少年正踩在大槐树的枝干上,一手攀着树干,一手还端着个什么东西。 芯月料不到有人会在自家王府的院子里爬树,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看到了刚才她狼狈的样子,所以,一回过神,她毫不客气的话语已经出了口:“该死的!你是谁?爬到树上去做什么!” 少年望着她,微微皱起了眉头,托起手上的那只东西,朝她比了一下。芯月这才看清,他手上托着的竟是一只刚出生的小鸟,她又愣了一会,道:“喂,你下来!把那东西给我!” 少年眉头又皱一会,眼神里多了种不认同。然后没理会她,径自再攀上几步,小心翼翼地将小鸟放进属于它自己的窝里。 芯月却要气坏了,一大早被奶娘叫醒的怒气,加上这莫名其妙的少年对自己的反抗,让她小手叉腰,指着他瞪眼:“你听不到吗?本格格让你下来,把那东西给我!该死的奴才……” 原来她是格格?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,双足一蹬,利落的跳了下来,此举又将芯月吓得目瞪口呆。她拍拍胸脯,花容失色:“你……你不怕摔死啊你!你叫什么名字?是哪个管事手下的,以前怎么没见过你?”芯月看这少年似乎会武功,当下口气缓和了少许。 少年看他一眼,看她发丝凌乱却不掩精致美丽,而语气性格又如此娇纵,不难猜到,这就是瑞亲王府中有名的芯月格格了。 他垂下眼眸,不卑不亢地答道:“在下柳无恒,刚进王府两天,在徐总管手下干事。刚才不知是格格驾临,无意冒犯,请格格恕罪。” “你不知道在格格面前,要自称奴才的吗?”芯月定定注视他好半晌,听他这口气,不知为何就是觉得生气。少年脊背不经意直了几分,抿着唇拱拱手:“是,格格。奴才告退!”眨眼间,他的身影飞快闪过花丛。 芯月刚要发作,只听奶娘的声音惊叫起来:“哎哟,我的好格格,原来你在这里……天,格格你这头发……”奶娘边喊着边奔了过来,拉起她的手,脸色变得担忧不已。 “糟了糟了,这会真要让王爷、福晋久等了……” “奶娘,别说了好不好?真烦人!”芯月对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,撅起小嘴道。 (二) 这个生日过得很热闹,不仅宫里的几个阿哥、小公主来了,就连其他王府和不少朝廷官员都前来祝贺,公公还送来了乾隆亲自御赐的玉如意,足见大家对芯月格格的重视。 芯月在一堆此起彼伏的赞叹与祝福声中,无聊地打了个哈欠,小脸绷得死紧。 耳朵嘈杂了整整一天,芯月觉得自己几乎要耳鸣。她皱起两道弯弯秀眉,端坐在宽大的椅背上无精打采,若非席间不经意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,她说不定已经无聊地睡着。那奴才倒是勤快,递茶倒水手脚利索得很,不过看他那平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,跟其他奴才又有些不同,看来是个倔傲的家伙…… 芯月心不在焉地想着,只听敏福晋在一旁轻唤:“芯月,今儿个是你的生日,大家都送了你许多珍贵的礼物,额娘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。你自己说一个愿望,额娘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。”敏福晋爱怜地看着女儿,有这样被人珍宠的孩子她是很自豪的。 芯月深得皇上喜爱,让瑞亲王府在宫里得到了重视,在家里,也让她这个福晋稳掌王府后苑。知女莫若母,虽然芯月偶尔有些任性,但她天姿聪颖,年仅八岁,琴棋才艺却是让人羡慕嫉妒不已。所以,无论芯月要什么,恐怕她这个额娘都愿意去争取。 “芯月,你尽管开口吧,阿玛也会满足你。”瑞亲王爷一开口,所有的目光便集中在小格格身上,等着她说愿望。 芯月抿抿唇,乌黑的眼珠子在堂内扫过几圈,确定那抹高瘦的身影就在门外候着,才扬起唇角,走到王爷、福晋面前微微福了礼,清晰地说道:“孩儿什么都不想要,只想要一个人。” “一个人?”瑞亲王爷与敏福晋同时惊问。 芯月肯定地点点头,神态自若:“孩儿已经八岁了,王府里很安全,但平日里进进出出其他地方,孩儿难免心有忐忑……所以,请阿玛送我一个贴身护卫吧,专门陪伴孩儿身边。”请注意,她用的是“专门陪伴”,而非“保护”。 可她如此一言,瑞亲王爷这才意识到小格格一直没有专门的护卫,即使一出门便有大队人马跟随,只怕也没给她安全感。他抚须点头:“芯月这愿望还不容易?就算你要大内第一侍卫,阿玛也一定向皇上给你要来。” 芯月脸色一松,不再矜持,甜甜笑道:“我就知道阿玛最疼我了。我要的不是大内侍卫,而是……而是我们王府中的一个人罢了。” “谁人让我家小格格看上了?王府侍卫队里,有谁够那个资格来保护格格?”敏福晋好奇道。 芯月不由自主朝门口看去,她也不清楚为何突然起了这个念头,大约是那人在树上看到了她出糗的样子,又大约那人不像一个该有的奴才样子吧。“阿玛、额娘,孩儿想要的人就在徐总管手下干事,他叫柳无恒。”这名字应该没记错,她甚至还记得他垂着眼,声音淡淡的样子。 听到这句话,门外的身影明显一僵,满面怔愣。 瑞亲王爷疑惑道;“哦?不是侍卫?徐总管,你手下可有这么个人?” 徐总管上前一步,拱袖道:“回王爷,是的。柳无恒是奴才的远房亲戚,才来京城没几天。不过……”徐总管自芯月出生前就在王府里干事了,这会他更是疑惑,无恒什么时候让小格格给认识了?要知道保护格格是何等重任?格格为何要挑上无恒? “不过什么?”敏福晋问。 “不过……无恒年纪尚浅,不足以担当起保护格格的大任哪!请格格……”徐总管话未完,只听芯月笑嘻嘻地接口:“徐总管不信芯月的眼光么?今早,芯月亲眼见到柳无恒爬到树上,将一只雏鸟放回巢中,对小动物尚且如此,何况是要他保护一个人呢?再则,柳无恒从树上跃下之时,身轻如燕,动作灵巧,可见他会武功且武功不错。徐总管,相信你也认同芯月说的这两点吧?” 徐总管一时无言以对,小格格的聪明是出了名的,固执也是出了名的。若是她真看上了无恒,只怕谁也改变不了决定。就算她人前敬重自己这个老管家,但不代表他可以当着人前拂逆这个格格。 瑞亲王爷明白爱女的性子,道:“徐总管,想不到你还藏了个这么出色的人手。不必迟疑,本王相信格格的眼光,徐总管尽管将那柳无恒带来就是。” 柳无恒被迫肃立在宽敞的厅堂之中,接受众人审视的目光。他眉宇冷静沉稳,腰杆挺得笔直,宽宽的肩,薄薄的唇,坚实的下颌,不卑不亢的态度,以瑞亲王爷多年识人的经验,他不得不佩服起女儿挑人的眼光。这位十五岁的少年,有资格做芯月格格的护卫。 芯月忍不住扬起嘴角,看到柳无恒毫无返还余地地成为自己的贴身专用,不由地心情大好。 “柳无恒,以后你要随时跟在格格身侧,负责保护格格的安全。”瑞亲王爷下令。 “是,王爷!”柳无恒面无表情朝一身粉红旗装的芯月看去,只见她笑颜如花,对上他深幽的黑眸时,飞快地眨眨眼,仿如挑战。 他微微皱眉,知道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,恐怕都难以逃离这刁蛮格格的身边了。 (三) 王府里最漂亮的“映月阁”便是尊贵格格的住处。 其实,芯月格格已经有两个贴身的婢女小英和小配了,还有两个专门的奴才小豆子、小点子,柳无恒无可选择,既然前来投靠徐叔,他就得听命于王府里的主子。若问王府里谁最大?知情人绝对会说是他们家的小格格。 这会,正值午后,芯月在房间睡觉,小英和小配就在旁边伺候着,手中拿着扇子为她们的格格扇风。 门外,柳无恒默立在高大的槐树下,槐树被风一吹,隐隐闻到槐花的清香。他一动不动,仿佛一尊雕塑,目光只是定定落在青石地板上的某一处,面无表情。 小豆子靠在门前无聊地伸直了腿,懒洋洋道:“说来这人也真奇怪,凡是认识格格的人,谁不把格格捧在手心里保护着,偏偏他做了格格的贴身侍卫,也不见得有点变化。” “或许他是天生少了根笑筋。” “咱王爷实在太宠爱格格了,格格说一句,王爷半点意见都没。你说说,格格平时出入的也就是王府啊,皇宫里,哪能用得上什么侍卫呢?就算真有什么危险,这小子到底行不行还是个问题。” 小豆子轻蔑地朝柳无恒扫过去,见他还笔直站立在槐树下,猛烈的阳光透过枝桠照在他身上,额头有几滴汗水正慢慢垂淌下来。 小点子半闭着眼,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,迷迷糊糊道:“当然啦,格格出生那夜,大雨,百姓欣喜万分,却不知咱们万岁爷那夜正在宫外遭遇到了刺客,正是由于大雨化解了危机啊……你说,格格是不是咱大清朝的福星?” 柳无恒侧身朝这二人看了一眼,修长的墨眉微微皱了起来。其实他真不明白芯月格格到底打的什么主意?既然要贴身护卫,为何不从护卫队中挑人,那里个个都是武功不俗的高手。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瑞亲王爷指了他,他能有拒绝的余地吗? 思及此,薄唇不禁紧抿起来,漆黑的双眸中透着一股严肃。其实,她根本用不着他,已经有四个人伺候着呢,又在王府之中,她到底还要他做什么? 瑞亲王爷深知芯月的脾气,人小主意正。自从当众指了这个贴身护卫后,他给柳无恒安排了每天早晚一个时辰的练功时间,跟随护卫队的头领一起学习武艺,希望他跟在芯月身边,真能好好保护她。 晚上,芯月躺在床上左翻右侧,就是睡不着觉。索性起了身,见两个婢女都下去歇息了,也没惊醒她们,小小的身子悄悄溜出门外。外面月亮很圆,转眼生日过去了七八天,柳无恒也跟着她七八天了。 两人极少说话,仔细想来,她真的用不着他,可为何那时候偏要执着呢?想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,芯月忿忿地咬着牙,突然有一股要将他打扁贴门神的冲动。 说做就做,芯月立刻起身向映月阁最外边的侍卫房跑去。 “呀!” 听到一声细细地惊呼,柳无恒转过身,注视来人。月光洒在他的身上,此刻,他正黑发垂落,光着上身,光裸的身躯上还流淌着滴滴水珠,在夜色中散发着奇异的光亮。他刚刚练完功,满身是汗,所以打了凉水来擦身子,没想到这么晚竟还有人跑到自己这边来。 芯月缓缓走近,睁大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。确切地说,是盯着他修长而结实的身体,眸子里有着不易觉察的兴奋。 柳无恒立刻回神,放下水盆,恭敬地行礼:“格格吉祥。不知道格格深夜到此……” 话未完,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毫不客气地戳上了他的小腹,然后微微踮着脚闪动着黑亮的大眼,再摸上他胸前的肌肤。柳无恒不禁倒退了一步。 “格格……”从来平静冷漠的神色在月色下呈现出微微的窘迫。 他已满十五,已非茫然不解人事的小孩,芯月再怎么小,也是货真价实的女子,尤其那双娇生惯养、倍受呵护的玉手柔软无比,甚至带着淡淡的馨香,这会一触上他光滑的胸前,让他顿时心漏跳了半拍。 芯月哪知他的心思,一双小手忙碌地摸索了半天后,嘻嘻赞道:“啧啧,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胸膛,摸起来就是跟小豆子、小点子他们不一样,跟那些天天练武,肌肉硬邦邦的护卫也不一样……” “格格……摸过很多男子的胸膛?”柳无恒屏住呼吸,莫名有些不悦,一个千金娇贵的格格怎么能这样随便?若是再长大几岁,只怕要被人说是放荡了。 他正想着这不堪的字眼,只听芯月的赞叹声再次传来:“啧啧,你这样好看又好摸的胸部是怎么长出来的?” 柳无恒忍住一把甩开她小手的冲动,脸色变得更加僵硬。他的胸膛就有那么奇怪吗?正值男子发育最盛的时期,他自小练武已有五六年,肌肉既不若护卫队里成年男子那般结实坚硬,又不若小豆子、小点子那般不中用,这也叫好看又好摸?此话让他如何回答? 芯月见他隐忍的样子,好整以暇地拍拍他的胸膛,点头再赞:“不错不错!看来本格格挑的护卫的确不错。嘿嘿。”说完,她转身离去。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,柳无恒才咬着牙握起了拳头。该死的,他堂堂一男子汉,竟然让一乳臭未干的丫头给调戏了。这丫头……生得漂亮,有些刁蛮,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是——她还是个金枝玉叶的格格,自己的主子!紧咬牙根,柳无恒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膛,水珠已逐渐散去,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。 芯月一蹦一跳地回到寝房,差点开心地哼起了小曲。这回,躺在床上的小人儿眉开眼笑,一边看着自己的小手,一边想着柳无恒极力隐忍发作的模样,冰山似的表情终于有了小小的破绽,怎能不让人心情大好? “好,原来你也有慌张的时候,哼……”她轻哼着,慢慢闭上眼睛。 那个冷漠的少年,初见她是格格时,没有惊慌过;被她要来成为贴身护卫时,他没惊慌过;她只是用小手轻轻摸几下他的小腹和胸膛,他就…… 芯月带着甜美的微笑,很快进入了梦乡。 (四) 第二日,艳阳高照。 芯月心情格外好,一大早便盯着自己的冷面护卫左瞧右瞧,却失望地发现,柳无恒与昨天表现无异,仿佛昨天晚上只是她半夜魂游,做了个可笑的梦而已。 园子里很安静,柳无恒半垂着黑眸,浓密睫毛将他的目光微微掩住。芯月弯起嘴角的弧度,带着一脸的甜美笑颜来到他面前。飞快地,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又光明正大地袭上了他的胸膛。 这次,隔着薄薄的衣料,她无法直接触摸那光滑的肌肤,不禁蹙起两道弯弯秀眉。 “格格,请格格不要……”柳无恒抿起唇角,懊恼地盯着那只贴在自己胸前的白嫩玉手。如果可以,他真想挥掉它。可是,芯月反驳的话题立刻响起:“我是格格,你是护卫,哪有护卫对格格说不要的?呵呵,我记得昨天晚上摸起来好舒服呢,是不是穿着衣裳的缘故……” 说罢,她真的就要动手解他的衣裳。柳无恒再也忍不住,顷刻间倒退一大步,将彼此距离拉开,飞快看她一眼,拱起手道:“请格格不要戏耍奴才,让人看见不好。” 芯月原本为他动了脸色而暗暗欣喜,听他说完这句又隐隐感觉不对。哪里不对劲呢?不是“戏耍”,而是……“奴才”! 对!就是“奴才”二字,从他嘴里吐出来,分外别扭。明明是她命令他如此自称,为何听起来就是别扭呢?大约是他身板站得太直,说话态度太不恭敬吧! 芯月认真审视了一番他的神色,无辜地眨眨眼:“我只是想确定一下,昨天晚上不是在做梦而已嘛!”她随即扬起灿笑,又走到他面前,仰望着他:“柳无恒,现在起,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‘奴才’了。” 柳无恒疑惑地注视她,一日心思几变的小格格,恐怕没人能明白吧? “因为你把‘奴才’二字说得太难听,玷污了本格格的耳朵!”她却明白他的疑惑,不急不徐地解释道。 柳无恒沉默了一会,垂下眼敛恭敬,语气仍然是不卑不亢,“是,属下遵命!” “呵呵,好了好了,这两个字顺耳多了。”芯月上前,突然拉起他的大手,不理会他皱眉的模样,径自拖着他朝花园里走去。是的,她已经发现,这个冷漠如冰,不动如山的护卫,只有在跟她接触的时候,表情才会有些松动,而她——偏偏就喜欢看他表情松动的模样。 花园中,大树下。 菊花开得鲜艳灿烂,朵朵生辉。 空气里处处夹杂着扑鼻的芬香。 芯月仰起小脸,指着高高枝桠上架着的一只鸟巢,“你,去帮我把那只小鸟弄下来!”她说话时,有着惯有的命令语气,仿佛是个天生的施令发号者。 柳无恒悄然吸了口气,不着痕迹地挣脱她握着自己的小手,皱起眉头:“格格要那只鸟做什么?” “玩啊!”她答得顺口,捕捉他俊容上的每一丝表情。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,声音却是平静无波:“那只鸟还小,甚至还不会飞翔。格格若要让它离开自己的鸟巢,只怕活不了……” “本格格就是要你帮我弄下来!”芯月很想知道,这人到底会不会去做? 柳无恒眼神一暗,抬头望了望那只叽叽乱叫小鸟,一言不发地转身,三两下利落地踩上树枝。不一会,那只可怜的小家伙被芯月捧在了手心上。芯月小心地捧着它,注视着它的眼睛,刚才的乐趣一下子又没了。至少……她以为柳无恒会为了这只小鸟多违逆自己一下下的…… 柳无恒悄无声息地着地,站在她几步之遥处,蹙着眉心不动声色地打量她。他很清楚地知道,自己一日呆在瑞请王府,就一日要听从这刁蛮格格的命令。想着想着,身形便得僵硬起来。 芯月突然将小鸟捧到他面前,眼睛亮晶晶的,“柳无恒,现在本格格要亲手将它放回去。所以——你蹲下来,给本格格垫着!” 柳无恒眼角不由地抽畜了一下,一言不发地蹲下身。芯月哼了一声,赌气般地将小皮靴踩上他宽阔的背,最好踩扁你,看你还会不会这样无动于衷!她泄愤似的重重地塌着,幸好娇小的身子还不重,只在他青布衣裳上留下两个脚印而已。 芯月伸直了手,摇摇欲坠,也根本爬不上树,而柳无恒实在不敢将她抱到树上。尝试了几次之后,芯月更加气愤,咬着牙跳到地上,指着他说:“我数三下,限你马上将小鸟放回窝中。” 柳无恒抿了唇,没再多说,翻身上树,待他轻松跃下来后,芯月正张着小嘴,目瞪口呆地数下“三”。 “不错!不错!本格格只是在考验一下你的武功,事实证明,你的功夫应该很不错!所以……” 所以?每次她说“不错”的时候,柳无恒总有一个不好的预感。 “所以……柳无恒,今天起,你要教我功夫,把你所学的功夫都教给我!”芯月说得肯定,从来都不给人反对的余地,柳无恒无奈地相信,就算他到瑞亲王爷面前去请示,只怕结果也不会改变。 此后,漫长而短暂的七年里,芯月学武拜的师傅只有一个,那便是她亲自挑的贴身护卫——冷静沉默的柳无恒! 芯月看起来娇柔,学起武来倒是勤奋,完全是个好学的学生。这一点,柳无恒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。但是,即使心中有些赞赏,他也极少表现出来,仿佛生来就不会笑似的,他几乎很少扬起唇角。 练功时,芯月一般挑选晚上。月光如水,王府里处处高悬着大红灯笼,照映着绿影碧阁。 芯月一般屏退了侍从,连小英小配她们也被打发了下去。在芯月小小的心里,这是属于她和柳无恒两个人的空间。 有时候,她练得累了,就喘着气坐在园中青色的大石块上,命令柳无恒为自己捶捶腿。 柳无恒通常会恭敬地蹲下身,不敢大气,只怕将这位娇柔格格的骨头给捶断了,于是力道轻柔地揉捏片刻而已。 有时候,芯月一练就大半个时辰,累得不愿走路,执意让柳无恒背她回房,好在一路无外人,否则柳无恒也不敢造次…… 时间就这样,从指间悄然划过。 (五) 中秋节才过,院子里的银杏树,就下雪般的飘落下无数无数的落叶。 这一年,芯月已经十五岁。 岁月可以将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改变成一位甜美动人的大姑娘,却无法改变一个人天生优越、骄傲自信的性子。随着年纪增长,芯月出落地越来越美丽,身边的恩宠、荣耀也随之越来越多,她的性子也越来越任性。 在很多下人眼里,格格是“刁蛮、娇纵”毫不为过。奇怪的是,无论皇上多么恩宠,王府里的人怎么迁就她,天底下却总有那么一个人,让她气得咬牙切齿,却无可奈何。 那人便是七年来,常伴她左右的贴身护卫——柳无恒。 “柳护卫,您快去看看,格格这会又在闹脾气了……”小豆子慌慌张张地奔进护卫房,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珠便匆匆喊道。这些年来,王府上下的人对柳无恒从轻嘲暗讽、嫉妒羡慕,直至今日已通通转成佩服加崇拜了。 柳无恒正在小心地擦拭长剑,剑身修长,却是少见的青黑,只有行家才知道这是把上好的名剑。听闻小豆子焦急的报告,柳无恒只是淡淡地挑了挑浓眉,不慌不忙地将长剑放入鞘中,再小心地以青色布条包好。 今日的他身材高大修长,长期的练功让那一袭青衣长袍下的肌肤分外结实。墨眉如剑,双目深邃,不说话时极有一股慑人的魄力,不怒而威。面对任何人,他都是一副冷静不动如山的模样,就连在乾隆爷面前,他行礼之后也是面无表情地侍立。 小豆子头一次觉得他的冷静也是如此折磨人,不由地上前一步:“哎哟我的爷,求你啦!格格一发脾气,你是知道的啊,去晚了说不定绣红姑娘又要遭殃了!你就快去看看吧!” 柳无恒这才蹙紧眉心,朝门外走去。 芯月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中,因为一切皆因自己而起,只是错误估计了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。七年前,当芯月指他为贴身护卫时,瑞亲王爷当夜就亲自找了他。王爷表示会安排人教他继续练武,但求他真能一心一意保护芯月,不让她受任何伤害。他思考之后,也向王爷提出了条件,他可以做到以自己的性命去保护格格,但是,以七年为期限,只待格格满了十五岁,他便恢复自由,离开王府。 上个月,芯月过了一个隆重的生日,而柳无恒与瑞亲王爷的交换的条件也已经结束了。 这七年,芯月好几次外出遭遇危险,甚至在王府内都差点被刺客抓住,柳无恒的确毫无迟疑地以命相搏,履行自己的诺言。 自芯月知道柳无恒要离开王府,无疑是平地一声惊雷,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。 她也搞不清自己为何要生这么大气,总之被人隐瞒了七年,让她已经习惯有他淡漠却让人安心的陪伴后,他竟然要拍拍屁股走人?骄傲的格格就要这样被抛弃了? 这口气,无论如何都吞不下。 说不清这是本月的第几次了,映月阁的主人寝房再次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。“劈里啪啦”,砸了一地。柳无恒无法不皱眉,她再这样任性闹下去,瑞亲王爷又会来跟自己商量,让他留下多呆几日,等平抚了芯月激愤的心情再走……可是,他已经拖延半个月了。 还没走到房门口,又一声尖锐的瓷器落地声响起,他不禁抿起了唇,紧得成了一条直线。 与她相伴七年,他发现自己仍是没完全摸过这位格格的心思。 她常常说风就是雨,有时候清纯得像朵柔弱的蔷薇花,有时候又野蛮地像个女暴君。她对他也是,忽冷忽热,有时候带着皈依的甜笑将魔爪探向他的胸膛,有时候又柳眉倒竖恨不得他有多远滚多远…… 无论如何,他终于要解脱了。 芯月格格,是好是坏,脾气是温柔是暴躁,都将与他无关!他今天是最后一次劝她,若再不听,他也不会前来。七年之约已到,他的人生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完成! “柳护卫……你可算来了!快进去劝劝格格……”小英、小配几乎是夺门而出,门口边伫立着柳无恒修长挺拔的身影。 芯月将最后一只花瓶推倒在地,回头看他站在那里,咬着牙瞪了他一眼,忿忿道:“既然都要走了,还来管这么说做什么!滚!滚!本格格不要再见到你!” 柳无恒扫视了一下满地狼籍,目光看向正站在窗边微微发抖的绣红,直直走了过去。 “你没事吧?”他言语里有着淡淡的关心,看到她被碎瓷片不小心刮伤的手背后,脸色陡地沉了下去。 “我没事……”绣红怯怯地摇摇头,小心翼翼地看了芯月一眼。 柳无恒转过身,两步走到娇纵的格格面前,她究竟脾气有多坏?似乎越来越变本加厉,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伤害下人有多么恶劣吗? 芯月瞪着他们,美丽的唇瓣几乎要咬出两道牙印,可恶!自从这个绣红来了之后,他淡漠的眼里便只看得到绣红了。绣红受了伤,难道他就没见到自己的手也被刮伤流血了吗?她悄悄握起小拳头,咬着牙盯着他们。 “你先回去休息。”柳无恒先让绣红退了出去,屋子里只剩下他与芯月两人。 他阴鸷晦暗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。不可否认,芯月是极美丽的,满族女子一般长得比较高挑,尤其是她自小有习武,十五岁的身材已出落得亭亭玉立,修长匀称,更别说配上芙蓉一般的精致面孔,多么吸引人的眼光。 偏偏,正一瞬不瞬注视他的男人黑眸中没有半丝欣赏,反而带着一丝嫌恶,因为他清楚知道这位格格到底有多恶劣。 芯月对上那样的两道目光,心被什么重重刺了一般抽痛,肺立刻都要气炸了。 “柳无恒,你给我说清楚!你那是什么眼光?你……”她还没说完,小手被一股大力一拉,手腕便完全落入他的掌中。 柳无恒铁青着脸:“格格以为每个人都要容忍你这刁蛮的性子吗?” 芯月想起他对绣红那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目光,痛恨不已,抬起下巴道:“本格格性子刁蛮关你什么事?你一个小小的护卫,凭什么在本格格面前大呼小叫?你……” “记住,我现在已不是你的护卫!”他冰冷地吐出一句。 芯月本能地一颤,这句话像重锤锤在心头,沉重地无法呼吸。他不是她的护卫了,所以他要离开王府,离开她了…… “我说你是,你就是!”她甩甩头,咬牙道。 “哼!”他冷哼一声,似乎从来没怕过她。做护卫时没怕过她,如今摆脱了护卫身份,更是无所顾忌,即便他没有任何身份地位,但他没做亏心事,为何要怕她? “哼什么?本格格想留你多久,你就得呆在这多久!没有本格格的允许,你休想离开王府!”芯月提高了声音,激动的小脸染上一片绯红。 柳无恒冷冷地注视她,她因怒气而双眸晶亮,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合着,一深一浅地喘着气。两双眼睛紧紧对视,她在他幽黑深邃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孔,那个正生着气张牙舞爪的女子是自己吗? 突然,他一把甩开她的手腕,漠然转身,声音平静了不少:“即使你贵为格格,全天下人都听从你的,格格也无权干涉一个人的自由。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,格格何必强人所难?” 芯月闻言,急步绕到他面前,不屈地瞪着他,“柳无恒,难道本格格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的么?” 不假思索地,这句话就急急脱口而出,连她自己都来不及阻止,同时并未深究其中原由。 “没有。”柳无恒回答地干净利落。事实上,刚才初闻她这一言,他不觉微微愣住,这话……这语气,多少有点小女儿娇态,她的表情忿狠、埋怨、失望,还夹杂着明显的痛楚,看得他心口莫名紧缩了一下。可是,单是这么一副装作让人同情的表情,就可以抹灭她的刁蛮和娇纵了么? 尤其是她十五岁生日那夜……思及此,一双如夜的黑眸瞬间添上了酷如寒冰的冷色,深深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恨意。 芯月呆住,万万没想到他这样直接,不留情面,一副真的很厌恶她,巴不得永远不想见到她的样子,真的好伤人! “绣红就那么好吗?我堂堂芯月格格,竟然连个洗衣房的丫头都比不上!” 柳无恒紧抿着嘴,坚实的下颌收得死紧。绣红老实柔弱,他将绣红当自家妹妹,并无其他感情,只是徐总管对自己有恩,她又是徐总管的侄女,平日里芯月的怒气大多因为自己,才寻上绣红的茬。于情于义,他都不能坐视不理。 芯月呢,也并非全无优点,至少她聪明过人,能深得乾隆爷多年的疼爱并非仅靠“天意”而已。教过芯月的太傅与夫子无一不称赞她的才华,就连这七年来,她随他习武,常常累得腰酸背痛,她却咬牙忍了下来。 如果……如果她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,不要随便发火,不要牵连无辜,那么她将是个很出色的女子。 芯月见他不回答,道他默认了。尊严被人抛在地上践踏了一般,尊贵格格何曾受过这等侮辱?当下银牙一咬,抡起双拳就往他胸口捶去。 “可恶,可恶!柳无恒,你有什么了不起!”她一边捶着一边怒骂,手劲一点也不小,“你以为你是谁?有什么了不起!” 柳无恒僵立不动,任凭她捶打。 “你以为本格格稀罕吗?你就算死了……本格格也不会有半丝留恋……你这个该死的家伙……”骂着骂着,芯月头一埋,扑进了他的怀中。 宽阔的怀抱,熟悉的气味,有力的心跳,她无数次赖在他的胸前,可是,每一次感受到的都是他冷漠疏离的气息。他从不推开她,每一次都只是默然挺立,任由她趴累了,趴到不想趴了,自行离开他的胸膛,他才暗暗地松了口气。 可是今日,在她投入他怀中的那一刻,柳无恒俊眉一拢,及时推开了她。 芯月微张着嘴,不可置信。他竟然会推开她?他敢推开她! 柳无恒也愣住了,他只是想自己已非护卫,明日也要离开这里,再不能任她如此欺负了。未料到一推开,竟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,她……怎么哭了?这真是前一刻还野蛮任性的芯月格格吗? 芯月忘了呼吸,难堪与屈辱挂在脸上,“滚!滚!我不要再见到你!……走得远远的,再也不要回来!” 柳无恒眼一暗,手指握得要泛起白来。低头看到自己青袍的胸口部分有着几抹不深不浅的湿印,脸色倏然一变,定眼看向她正在抹泪的小手。 第一次见她哭,第一次见她脆弱的模样…… 她的小手洁白柔嫩,好多次色眯眯地摸上自己光裸的胸膛…… 此刻,他莫名觉得她有些动人,尤其是从雪白指缝里流出来的,有着干涸的血迹,让他胸口陡地纠结了一下。 这个看似可怜的女子其实一点也不值得同情,她的一个无意之举,将给多少人带来灾难!柳无恒薄唇紧抿,眼神恨意闪过,瞬间又复杂无比。 芯月不知道自己会这么伤心,她从不在他面前哭,或骄傲或野蛮,就是不曾脆弱过。可是,他是真的很伤人,伤人自尊,伤人骄傲,还伤人的心。这样骂着他滚,他却纹思不动。 待她惊觉,发现自己流着血的小手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中。这个冷漠的男人正蹙着眉,将她拉到桌前,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…… “我不是让你滚了吗!我已经不是你的主子,你还来装什么好心!”她想抽回手,一肚子火气还没消呢! 柳无恒不理会她,径自拭去她掌心的血迹,动作不堪温柔,却是做得仔细。待他洒上金创药粉,再以绸布为她包扎好后,才放开她。自始至终,他都没出半声,只是低着头,抿着唇一一处理。 末了,起身,他语气仍然是惯有的冷漠:“请格格爱惜他人,也爱惜自己。” 满地碎片,还有受伤的手,她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随心所欲?或许这一辈子都无法改变了吧!柳无恒甩甩头,想到自己明日就再也不用见到她,解脱的同时又莫名袭上一丝淡淡愁思。 芯月咬着唇,看他冷然而坚决的模样,心口被什么揪住了不能呼吸。 她突然上前,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。这一次,不是借用他的胸膛,不是刻意地调戏只为看他冷漠神色的松动,而是纯然地舍不得。 舍不得他走,舍不得永远见不到他,舍不得以后再也无人可以依靠。 这些年,习惯了在他面前胡闹,习惯了在他面前野蛮,习惯了有危险找他庇护,习惯了赖在他胸前埋怨……有时候,她痛恨他是护卫的身份,好象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护卫职责而已。 所以,她每每想到气愤之时,要么夜里走去找他,刻意地调戏一番,要么第二日想着法子戏弄一番。 偏偏,这是个石头打造的男人啊!忍她欺负也不吭一声,甚至表情都不曾变化一下,于是,后来,她才想着拿那绣红出出气。绣红给他绣的新袍子,她夺过来,三下两下剪了它;绣红为他熬的汤,她一手打翻它…… 现在想来,这么多这么多反常的情绪,只是为了他而已。 “无恒……”她紧抱着他,不让他再推开自己,柔软的声音有着解不清的心绪。 柳无恒浑身变得僵硬,芯月第一次这样叫他,不是“该死的”“喂!” “柳无恒!”,而是一声软软的,仿佛要融入人骨髓的“无恒……”喉头莫名一阵紧缩,他不自在地将视线落在紧闭的窗户上,告诉自己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情绪。 “无恒,不要走好不好?”芯月低低哀求,不习惯这样低声下气。 “格格……”面对这样的她,柳无恒很不习惯!习惯到不知道怎么拒绝。 “你要离开了,谁来保护我?我可能会遭遇刺客,可能会碰到山贼……还可能……” “不会。你是金枝玉叶的格格,我走的,多的是高手保护你。”他冷硬地说。 “不,我不要他们,再多高手也比不上一个你……我只甘愿让你一人做我的护卫!”芯月有些惊慌,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留住他。心中有种强烈的渴望,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能让他走。 “格格……”柳无恒双手轻捉住她纤细的肩头,是啊,纵然是格格,也不过是娇柔之躯。不过,这副娇柔之躯日后会有更多人保护。他的人生中,还有自己的任务和使命,不能再留在这了。 芯月看出他眼底的决意,猛然勾住他的脖子,语气热烈而焦灼:“柳无恒,你真不能为我留下来吗?天下人皆对我好,而你……难道七年的时间,都不能让你对我心动吗?” 原来这就是她的想法? 柳无恒身子更加僵直,眼角抽畜了几下。 这位天之娇女般贵气的格格,只是想要多一个臣服者,满足她骄傲虚荣的心灵而已! “不能!”他答得干脆,他无法再呆下去,否则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对如何待她! 芯月勾着她脖子的手也变得僵硬,一时无法动弹,只觉得心都要被冰冻了,然后有把利刀正一刀一刀地割下去,疼痛难忍。 “好……”她吸着气,声音低而危险,“你若走了,看我怎么处置绣红!” 柳无恒注视着她,他知道她看准了自己不可能带走绣红,他知道的,所以才拿善良无辜的绣红做要挟。真是该死!可恶!黑眸深如大海,隐藏着惊天巨浪,纵然如此,他还是要走,绣红……徐总管会照顾的! “哎哟……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……”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,一抹硕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来人一袭明黄马褂,身材挺拔,手摇折扇,眉宇间流露淡淡笑意,正扬起嘴角望着房中相拥的两人。 “大哥?”芯月双手微微一松,对来人对视。 “德贝勒。”柳无恒蹙眉,趁机摆脱芯月的手。 瑞亲王府里的贝勒和格格不少,但是敏福晋为正妻,只生下一儿一女,轩德贝勒大芯月六岁,平日里眉目含笑,性子看似柔和实则深藏不露,也极受乾隆喜爱。平日常会为乾隆出去民间办事,有时候一出门便是一年半载,较少回府,但不代表他对芯月与柳无恒的事全然不知。 此时,轩德贝勒依旧嗪着懒懒的笑意,不温不火道:“大半年不见,你二人倒似更加亲密了。” 柳无恒看他一眼,拱手道:“贝勒爷别误会,适才格格跟在下开玩笑来的。” 轩德贝勒挑起狭长的眸子,别有深意地看着他:“哦?那我适才听闻柳护卫要离开王府的事……只是传闻了?” 芯月柳眉一抬,上前拉住轩德的手,道:“不是传闻,他是真的要走!所以,大哥你回来得正好,帮小妹挑个新的护卫吧!”说完,故意朝柳无恒那过去,顺势抬起高傲的小下巴。 轩德贝勒捏捏她柔嫩的脸颊,扬扬眉:“哦?你舍得?莫非我刚才推开看到你攀着他……不是舍不得?” 芯月脚一跺:“当然不是!绝对不是!我已经看够了那张冰山脸,巴不得他立刻滚得远远的!”任谁也听得说她在说气话,可那语气与模样,看起来是真的动了气。 柳无恒面无表情地将目光移到这对兄妹身上,低低地说了句:“贝勒爷与格格慢聊,属下告退。” 芯月盯着那漠然远去的背影,气得握紧了小拳头。轩德看看自己被捏皱的袖口,这才敛起笑意,道:“这回可是把人真给气走了,还是大哥出马,帮你去说说好话吧!” “大哥……”芯月眼眸瞬间变得闪亮,不过眨眼间,她又泄气地垂了眼,“没用的,这人脾气比臭石头还硬,他爱走便走!随他!” 轩德摇摇头,摸摸她的发顶,喃喃低语:“或许……你改个脾气,说不定还能留住他……” “什么?” “好了,大哥找他去。” (六) 四月楼是家规模挺大的酒楼,平常,是富商巨贾请客宴会之处,出入的人还非常整齐,不像一般小酒楼那样混杂。所以,轩德贝勒偶尔也会来坐坐,喝点儿酒,吃点小菜,看看楼下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群。 这天,他走进酒楼直直朝自己最常坐的位置走去,那里早已坐了个人,正面无表情地对着楼下的小戏台,漆黑的瞳眸中有抹不易觉察的抑郁。 耳中听到一片丝竹之声,叮叮咚咚,十分悦耳。轩德贝勒不禁眨了眨眼,定睛看去。只见唱戏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,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,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,上面垂着流苏,她唱戏时,流苏就摇摇曳曳的。白净的脸庞,柔细的肌肤,整个面庞细致清丽,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,纤尘不染。 果然一美丽的妙龄女子。 轩德再往楼上看去,那家伙还是面无表情,盯着台上一动不动。他这才发觉,那家伙哪是在看人,而是阴沉着脸在发愣。轻摇折扇,他微提长袍,迈上楼梯。 “呵呵,真难得啊,这小曲真是唱得好听,柳兄要不要在下请那位姑娘上来?” 听闻打趣之声,柳无恒立刻回神,冷冷地狠瞪过去一眼,丝毫没将他当成尊贵的大贝勒。轩德不以为意,反而朗笑出声,朝外面喊道:“小二,好酒好菜,快快上来!” 柳无恒漠然地看他坐下,道:“城北的乱党给抓了?” 轩德笑盈盈地喝下一口茶,“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,可不是要跟你老兄谈这个。在下现在对你和我家宝贝格格的事情比较感兴趣。” 柳无恒再次瞪他一眼,眼神凌厉,仿佛一把薄刀提醒他若再开口,小心亡命。 轩德不以为然,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,“据本贝勒观察,小格格似乎对柳兄很是不舍啊。你明日若就那样离去,只怕王府里要翻了天。” 柳无恒淡淡道:“不会的。格格自有分寸,再说她现在是巴不得我走……” “你还真不了解芯月的性子?若真惹怒了她,别说王府,只怕是皇宫都可以搞得翻过来。我敢说,你要是离开,芯月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!”知妹莫若兄,芯月自小被宠着长大,柳无恒对她不冷不热,恰好是特别之人。七年相处岂能一怒置之?今日那芯月那表现,只怕是喜欢上这冷面无情的护卫了。 柳无恒抿了抿唇,低睨的眼中看不出心思,他突然于问了句:“上回陪格格出去,也见碰到有藏人闹事,不知道朝廷是否将他们当乱党给抓了?” 这些年,没有人能看懂他的心思,轩德贝勒优雅地将折扇放在一旁,端起小茶杯,“你是想探听京城的事,还是故意左顾言它?” 柳无恒动动眉,没做声。 轩德贝勒对他的反应大约已经习惯,挑眉试探地问:“无恒,你到底对芯月,是何感觉?” 柳无恒看他一眼,多年来的往事一一浮过眼前,而最多的是她刁蛮任性的模样。再看一眼那楼下唱曲的女子,联想起绣红委屈可怜的表情,于是低低叹了一声。 芯月对他说的威胁犹在耳边,真希望他走了后,她不会再刻意为难绣红才好。 京中局势越来越复杂,他是一刻也不能停了。 “芯月虽然脾气不好,但优点还是不少的吧?”轩德开始为妹妹说好话,他就不信,柳无恒真对芯月毫无感觉?他都好几次撞见他们亲密靠在一起,芯月还对着他的胸襟上下其手,若非没感觉,柳无恒又怎会让芯月这般放肆?就算是主子的强迫也说不过去。 柳无恒黑眸完全暗了下去,轻睨着轩德,缓缓道:“优点少,确定多。娇纵跋扈,倔强任性,脾气恶劣,心胸狭隘……”说着,他停了下来,发现轩德脸上笑意全无。 轩德喃喃自语又无比认真地说道:“糟糕糟糕!虽然难得听到无恒你一口气给人这么多评价,可要让芯月听到了……我得回家告诉芯月,你一走,必须让她彻底忘记起。明日,我就去给她挑个更好的护卫……” 柳无恒听得一字不漏,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禁紧了几分。 “我说……”轩德正要说什么,突闻楼下传来一阵喧闹。 只见戏曲不知什么时候停了,一对清兵匆匆奔了进来,个个手持长矛,口里嚷着“捉拿反清乱党!”。顿时,混乱一片,清兵与两位青衫的客人打了几来,带翻了好几张桌子,一时间,杯盘碗碟,唏哩哗啦的碎了一地。唱曲的女子忍不住惊呼起来。那两名青衫客武功不弱,很快店中狼籍一片。 店小二、店掌柜全跑上来,又作揖,又哈腰,叫苦连天:“别打!别打!大爷们行行好,别砸了我的店呀!” 柳无恒衣袍下的肌肉紧绷了起来,轩德也难得正经了一张脸,按住他的手,低声道:“别冲动。你明天就要离开,还是安静点离开好。” 寡不敌众,一会门外又冲进一列官兵,那两名青衫客受了伤,被带走了。 第二日,瑞亲王府。 柳无恒拎起一个简单的包袱,大步离去。芯月一直没有出现,也没有砸桌子,而是安静地躺着床上,一声不吭。那天起,她足足病了半个月,才逐渐恢复精神。 002 卷前:三年(增附版) 注:本文为附增版2,共约八千字。大家可以从下章看起。 (七) 北京城,一条古老的胡同,胡同里有一家药铺,门口昭然挂着“永安堂”的匾。 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走进胡同,此人正是离开瑞亲王府的柳无恒,他站在药铺前抬头看了看,跨进门去。 安静的庭院没有其他人,庭院靠后的屋子里,只有两个人。 老大夫目中透出沉稳精光,袖口一拢,恭敬地鞠身道:“红多隆参见少主。” 柳无恒连忙扶起他:“红长老不必多礼。我爹近日可有消息?” 二人坐下,红多隆摇摇头道:“族长半个月前来过一趟,吩咐说如果少主来前,请暂住在永安堂内等候,他带族里的兄弟办完事就来这里会合。” 柳无恒不禁蹙起浓眉,想到与父亲的七年之约,若非因为芯月格格在瑞亲王府耽误了半个月,此番正好可以助父亲一臂之力。 “少主,这七年来为了挽救族人,真是委屈少主了……” 柳无恒点头,神色冷峻:“是。这一两年,乾隆开始让瑞亲王负责北京城内的事务了,边关民族之事已插手不多。倒是那德轩贝勒,常被乾隆派去边关查探。至于龙云图……乾隆好象留了一手,这些年连瑞亲王都无法提前得到。” “可是,当年乾隆爷不是承诺在芯月格格年满十五岁时,会将龙云图赐出,送给瑞亲王府吗?君无戏言,乾隆爷怎么都不像是说话不算话的昏君啊!”红多隆沉吟着,思索关于“龙云图”的问题。 龙云图,传说是大清皇室中收藏的珍品,图由一块绢绸刺绣而成,上面有九龙腾云驾雾的花样。天下许多人想得到它,并非由于它是皇家珍品,而是民间传说得到龙云图便可得到一处大宝藏。这对于“漠西族”来说,意义却更加不同寻常,因为龙云图正是该族的族传圣物。 几十年前,漠西族人人口还不少,在大清入关前还住在遥远的新疆地带,与当地的少数民族杂居。清王朝入主中原以后,逐渐扩张,决意收复新疆、缅甸、回纥等地,让周边其他少数民族部落都俯首称臣。漠西族人齐心聚拢,力敌清兵,利用有利的天时地利,让清兵损失不小。 当时,雍正下令,再见到漠西族人,格杀勿论。 好一个格杀勿论! 漠西族人毕竟人单力薄,一路退到边疆大漠,但仍被清军多次追杀围攻,迫于无奈,族长下令让全部族人各自逃离,分散住在京城附近,从此隐姓埋名过着汉人的生活。 如今,漠西族的首领正是柳无恒的父亲——柳成权,他接任族长已有二十年,一直为寻找龙云图而奔波。据上任族长临终遗言,龙云图上九龙腾云驾雾内有玄机,根据此图可以在大漠之中找到一批属于先人的灵物,可以致力于漠西族人将来的稳定发展。 龙云图当年恰好落入雍正爷手中,芯月格格出生时正逢天降甘霖,也适时解了乾隆的性命之苦,于是乾隆当场遂出一言:“芯月格格定是龙女转世,我大清之福,是百姓之福。若十五年内,我大清天下国泰民安,风调雨顺,朕当以龙云图赐之。” 为了这句话,柳无恒化作徐总管的远房亲戚,前去投靠瑞亲王府,却好巧不巧,被芯月格格看中成为她的贴身护卫。一晃七年已过,七年间,发生太多事情,他以冷漠面对芯月格格的各种无理刁难,只要龙云图到手,任她如何与自己无关。 然而,就在芯月一个多月前,芯月十五岁生日那天,乾隆命太监亲自奉上龙云图,那格格打开一看,凝神观察了半晌,撅嘴道:“我道是什么宝贝,皇上赐我这玩意干吗?别人当宝贝,我芯月格格拿着无用,还不如请皇上送我点别的……” 说是如此,皇上御赐之物,谁敢不接?当夜,芯月凑在灯前仔细端详龙云图,企图找出其中奥妙,不料一不小心将油灯打翻,龙云图被滴上烛红,当场烧掉了一角。 柳无恒赶到时,格格正冲出门外,衣袖的一角也着了点小火,正慌乱不已。待他安抚完格格,却发现被遗落在地上的那块残破的绢图,不易而飞。 乾隆听闻此事,大怒,怒的是有人竟敢偷进王府,夺走他对芯月的御赐宝物。他第一反应便疑是漠西族人所为,于是下令,凡是发现漠西族人,都要抓捕问罪! 思及此,柳无恒忍不住怒气横生,仍然有着强烈的想抓来芯月格格的***,她可知道那夜遗失的东西,对他而言多么重要?他耗费了七年心力,忍受在她身边,到头来却是换来一场漠西族人更大的灾难…… 手指握得死紧,他沉声问:“此次我爹是去了哪里?” 红多隆道:“族长听闻月前龙云图曾在边关地带出现,所以带了人赶去寻找。可是昨日……我们族人在打探消息时,又被清兵当乱党抓走了几个。” 柳无恒豁然起身,长身玉立,显得格外僵硬冰冷:“只怕是就算找到……也无用了。” “少主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 “图被那刁蛮格格烧坏了,不知道残缺了多少,真是该死!”他咬牙道,本就铁青的脸更加阴沉,深黑的双目中无形中迸发出凌厉的骇人之气,让人不敢直视。 而此时,瑞亲王府的芯月,莫名打了个寒颤,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。 (八) 龙云图失踪,族长无法聚拢分散的族人,柳无恒不得不守在北京城里。 日子一晃而过,他也时刻注意着瑞亲王府的动静,尤其是那个罪魁祸首——芯月格格。 第一年,听闻芯月格格更加娇纵,常在府里发脾气,下人们都不敢接近了。柳无恒几次夜里无事,悄然前去探查,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,晚上还是小点子、小豆子轮流候门,闺阁寝房中倒也安静。他想,大约是格格白天脾气发完,晚上累得动不了了。 到了第二年,听说芯月格格变得喜爱出门游玩,她身边有了新的护卫,更有了不少王孙贵族陪伴。柳无恒偶然一次街头与她巧遇,连忙转过身不去看她,天知道他若多看一眼,想到已害大家寻找整整两年的龙云图,他就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,提剑上前杀了她! 转眼,三年已过,漠西族人仍在各地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,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敢相认,柳无恒也几乎走遍大江南北,但最后落脚之处仍是北京城,然而某日当他回来,突闻一个消息说绣红死了!被芯月格格逼死的,大约是格格早就看着绣红不顺眼,三年来终于让她挑到毛病,于是严厉地将绣红给逼得跳湖自尽了…… 柳无恒一时难以接受这消息,虽说已离开王府三年,但芯月与绣红之间的矛盾三年前便有,且一直因为他而存在。他沉着看望着瑞亲王府的方向久久站立。 芯月啊芯月,你竟是如此心胸狭窄的女子,还心肠恶毒至此,你欠绣红这条命,该如何偿还? 然而,几天后,漆黑的夜晚,一个更大的噩耗传来—— “少主……”红多隆声音悲呼,青布碎花的门帘被掀开后,进来两个浑身是血的汉子,见到柳无恒便跪倒在地。 “少主……族长遭清兵围攻,已经……身亡了……”那人说完,嘴角血液喷涌而出,扑倒在地。 柳无恒无法相信这消息,一时不敢呼吸,慢慢睁大眼眸提起另一名汉子,“怎么回事?说!族长不是要来这与我见面么?怎会遭围攻?” 那汉子也是奄奄一息,声音虚弱:“原本族长带我们一起过来……路上听说……龙云图有了消息,好象又重新出现在瑞亲王府了……所以族长想先去打听一下虚实……谁知道……谁知道……” 柳无恒飞快出手,点住他的穴道止血,下颌收得僵硬无比:“说!后来到底怎么了?” “谁知道……那是王府的诱敌之计……我们逃离时,听到那个女子说‘七哥,你看我这招厉害吧?这群人果然落网了!’……少主,族长中了好多箭,终于倒下……” “其他人呢?”红多隆忍住悲痛,颤声问道。 他们的族长三年来好不容易集中了大批漠西族人,准备暂时一一撤离,只留探子在京城,以后若有消息才前去寻找龙云图。谁料到柳成权才带着一队族人赶去与其他人会合,竟出现如此惨剧! 受伤的汉子闻言立刻痛苦起来,身上伤口又是裂开,他粗犷的脸上交错着泪痕,扑倒在柳无恒脚下:“少主……少主……以后漠西族就全靠少主了!……族长带领的一帮族人……也被那女子一起算计了,原来他们兵分两路……一路跟踪……如今族人死的死,逃的逃,抓的被抓了……” 爹死了……无辜的族人……柳无恒眉头打了个死结,拳头顿时握得咯咯作响。他牙根紧咬,目中露出嗜血的残酷。 一个诱敌之计,一声七哥,瑞亲王府除了那个女人,还有谁? 芯月! 芯月! 乾隆当你是宝,你是满清的福星,却是我漠西族人最大的祸害! 芯月! 你最好祈祷上天,别再落入我手中!否则我要让你生不如死,血债血偿! 这一刻起,柳无恒算是彻底死了心,对芯月再不存半点旧情,曾经七年的遵从保护,七年的朝夕相处,七年的相依为伴,从此以后,除了铺天盖地、足以毁灭一切的恨意,再无其他! 红多隆抹去悲痛的泪水,也扑通跪地,叩头道:“少主,从此以后,您就是我们的族长。属下会集合城中其他族人,从此听从族长吩咐!”说完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。 柳无恒连忙扶起二人,沉重地点了点头:“放心!我柳无恒在世一天,就定要找回龙云图,让漠西族人过上安定的日子!” 三日后,北京的一家胡同大院里,恭敬立着数十个人,院子中央摆着上一任漠西族长柳成权的灵位。柳无恒双膝跪下,一字一字对天发誓——我柳无恒活着一日,便当已漠西族子民为己任。找到龙云图,为死去的父亲与族人报仇,让流离在外的族人重返家园,过上平静安定的日子!如违此誓,当如此剑。 一把长剑豁然腾空,他飞身弹指,只听“哐当”一声,长剑断裂。 (九) 瑞亲王府。 芯月端坐在厅堂之中,享受着丫鬟们泡来的香茗。十八岁的她较三年前更是出落得楚楚动人,双眉修长如画,双眸闪烁如星,大眼慧洁灵活,时常像蒙了雾般水盈盈的,完美的鹅蛋脸白里透红,皮肤粉嫩,娇若桃花。小小的鼻梁下有迷人的嘴,唇角微向上弯,透着浑天而成的骄傲与自信。 此刻,她只是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,白色百褶裙,坐在那儿,却显得端庄高贵,美丽优雅,看得七阿哥几乎移不开眼。 “七哥,我的主意不错吧?顺利帮你解决了难题,呵呵。”芯月嘴角一扬,拿起一块杏花糕往嘴里塞去。 七阿哥永琮连连点头,毫无保留地称赞:“怪不得皇阿玛一直夸奖芯月妹妹聪明,这次七哥可真是见识到了,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。哈哈……”他朗笑出声,看着芯月的眼神不禁有深了几分。 芯月抬起小下巴,笑道:“那当然,这次七哥在皇上面前又立了一把功,你说该怎么感谢我?” 七阿哥忙凑上前,笑脸迎人:“只要芯月妹妹开口,七哥什么都去帮你做!” “我倒不要七哥为我做什么,我只是希望……希望出去走走,透透气。阿码说最近京城里有些乱,所以禁止我出门,我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出去瞧瞧了。”芯月懊恼地皱眉。 以前她并不喜欢上街,自从去年一次在街上,突然遇见一个酷似柳无恒的身影后,她便时常想出去走走,私下悄悄希望着说不定柳无恒就在京城之中,说不定自己走走瞧瞧就能碰到他了。 至于碰到后,她想怎么样呢? 不知道!她只知道,自己很想见他,老实点承认,是很想很想再见到他! 当年他毅然离去,让她伤透了骄傲,伤透了自尊,还伤透了一颗少女的心。从他走了之后,她才知道,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喜欢上那个冷漠如冰的男人,所以才会舍不得,会心痛,会想着法子只为看到他不一样的表情…… 天知道,她是个多么骄傲的女子,见他那样冷漠无情,仿佛七年来不曾相伴过一般,她就辛酸不已。她怎么可能开得了口用自己的喜欢去留他?万一……万一被拒绝了,她该如何自处? 可是,三年过去了,渴望见到他的念头越来越强烈,她无数次暗地里下了决心:若是真的再遇到他,她不会真的不知道怎么做?而是会坚定地告诉他——她好喜欢他! 七阿哥只顾沉浸在自己的神思里,没留意到芯月神色有异,听到她的希望后,立刻点头保证:“芯月妹妹放心,我去跟王爷说,明天我会带你出去游玩,他若不放心,请多少护卫跟着都行。” “不要!”芯月下意识地反对,除了柳无恒,任何护卫对她而言,只是看着厌烦! “七哥,我不想多带人,有你陪着微够了。” 七阿哥点头道:“好!那就这么说定了,明天你的安全就由七哥来保护。”说完,见到芯月明艳如花的笑容,不禁怔愣起来。 有人踏门而进,边走边摇着折扇道:“你们二人约着出游,却不叫我一起,真是该罚!” “大哥,你回来了!”芯月欣喜地起身,奔上前去。轩德贝勒爱怜地摸摸芯月的头发,笑道:“别忘了,好玩的事算我了一份。恭喜你芯月,又在暗地里立了一大功。” 芯月笑道:“哈,我一个女子,才不需要什么立功呢,何况皇上已经那么宠我了。我只是帮帮七哥而已。”她双眼晶亮,心思已飘到明日的出行上。 (十) 次日,艳阳高照。 初秋的风已有丝丝阴凉,但正午的太阳却可以将人晒到头晕眼花。 轩德和七阿哥一面优雅地拭去额头的汗珠,一面紧紧跟随着走在前面的人儿。 芯月岂是不热?只是,她的注意力全被刚刚街角的那个熟悉身影吸引去了,那身影一闪而过,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。可是,就在刚才,她再次看到了……她绝不会认错,心扑通扑通跳得急切,那个人是他,是柳无恒! “芯月,芯月……你要做什么?”七阿哥焦急开口,只见走在前面的芯月突然跳上一辆马车,催促着马夫飞快驾车。 轩德和七阿哥均是一愣,再回过神,那马车已跑出好远。二人当即提气追上,无奈马车越驾越快,似在追赶什么。 “芯月!芯月……”他们顾不得其他,点足飞跃上另一辆停在街边的马车,对车夫扔下一句“借马车一用!”,便策鞭飞奔追去。 车上的芯月没时间理会身后追赶的两人,她的目光紧锁在前面的那辆马车上。柳无恒上了马车,一辆驾得很快的马车,所以她来不及多想,她要追上他,不能再这样错过。 所幸街上来往的百姓不多,街道显得宽敞清净,不一会,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直往城郊驶去。 芯月独坐在马车里,催促马夫:“快点,再快点,追上前面那马车。” 马夫抹抹额头上的汗珠:“姑娘,已经是最快了……人家那匹马估计是上等的好马,跟我这老马不能比了……” “罗嗦什么!快点驾!”芯月莫名地心躁,眼睛紧紧盯着前面,生怕它消失了一般,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 烈日眩目。 马从口鼻中呼出的气,都热呼呼的。 不知奔走了多远,寂静的官道上,蓦然响起一群马蹄声。 官道旁的山崖上,一名黑影趴在地上,谨慎地观望,探看底下互相追赶的马车。黑色的骏马拉着马车,稳稳向前飞奔,驰入一处狭窄的峡谷。 待确定最前一辆与第二辆拉开距离后,他往后缩回山崖内,掏出一枚铜管,猛然往峡谷内砸去。立刻,十几名带刀蒙面人,全数劲装疾行。铜管坠地,发出一声轰然巨响,声动四野。峡谷前后两株十人合抱的巨木竟也同时倒地,横亘在官道上,截断前后的通路。 “啊!有山贼……”车夫惊慌地喊道,警戒的拉住缰绳,顿时马嘶急鸣。 芯月纤细的身子差点摔落下去,一见眼前状况,顿时变了脸。反了反了,这京城附近竟然有如此歹徒,真不知王法何在?再见前面那辆马车已飞驰而过,很快跑得不见踪影,一股火气窜上。 紧跟后方的轩德与七阿哥二人,眼看情况有异,也紧急停下,同时抽出随身兵器,戒备地朝前面大喊:“芯月!” “大哥?七哥?”知道他们就跟在身后,芯月松了口气,这些山贼是吃了豹子胆,天子脚下敢放肆! “小心!”轩德见芯月跳下马车,连忙厉声喝令,跃上前扯住她的衣裳往后拉。他们的宝贝格格,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才好! 咻—— 一支长箭突然从天飞射而下,惊险地擦过芯月发际,咚的一声,正中车门上,箭尾飞羽还因强大的力道而嗡嗡震颤。 芯月惊喘一声,跌进轩德怀中,美丽的小脸闪过惊慌。刚才要是大哥的手脚再慢一些,或是她的脑袋再往外半寸,那支羽箭就不会是射在车门上,而是会嵌进她的脑袋瓜子里。 同一时间,无数支飞箭划破青空,有如下箭雨一般,然后跟着就是惊天动地的马蹄声,伴随着无数喊杀声的咆哮,连地面都为之震动。车夫们早钻进了车里,连头都不敢往外探,躲着簌簌发抖。 “该死,保护芯月!”轩德大喝一声,与七阿哥同时飞身,拉开了战局。 “芯月小心!”七阿哥不敢分神,拼命挡在芯月前面。 “七哥……”芯月左躲右藏,她武功底子不弱,但天空的箭支如雨一般落来,害她一边避开一边为身前的七阿哥担忧。想不到七阿哥在性命攸关之时,毅然挺身护住自己,危难中让人格外温暖。 轩德将身前飞来的箭矢一一打落,手中折扇已成了一把破烂的骨架,一双平日含笑的眼眸早已冷如冰箭,锐利无比。 骤然,又是一枚铜管坠地,青红火花四进。山上冲下十几人,个个只露一双眼睛在外,看不出痕迹,显然是有备而来。轩德心中一惊,明白是中了人的圈套。可是,刚才芯月刚才追赶的是何人?不是柳无恒么? 十几个蒙面人冲入官道,招招直逼轩德与七阿哥。这二人就算是武功再高,也不敌对方这么多人,在纷乱的刀光剑影中,两方的战势丕变。七阿哥打斗中匆忙寻找芯月的身影,张口急喊:“芯月……” “大哥,七哥……”芯月被烟雾熏住了口鼻,三人在混乱中不知不觉分离开来,她靠在一辆马车旁,急促地咳嗽。 轩德跃过巨木,想伸手拉过芯月,未料山上又是一阵箭雨落下,全数招呼到马车上,飞箭贯穿拉车的骏马,马儿惨叫嘶鸣,再也支撑不住,颓然倒地,连带扯着巨大的车厢也跟着跌了地。 车帘翻飞,芯月猛然咬紧唇瓣,不愿屈服于这样恶劣的形势,心想着自己虽然武功一般,但绝不能成为大哥的负累。如此一想,纤细的身影冲入打斗的人中。 “芯月……快让开!” “芯月,小心!” 山崖口,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,蒙着面,目光阴沉地注视着下面。他双手背负在后,暗如黑夜的瞳孔紧缩起来。 “伤了不要紧,但要抓活的!”男人轻轻开口,却带着死神般的冷冽。 芯月一身蓝袄衣儿,身手俐落,在人群中飞旋,绣鞋在蒙面人的惊愣中,猛地踹过去。手中长剑飞舞,姿态柔雅绵密、曼妙无比,出手却是刀刀见血,毫不留情。 蒙面人皱起了眉头,不觉朝山头看了一眼。 山崖上,高大的男人笔直挺立,僵硬的身躯显示着他正在极力隐忍。 没错,芯月的内力虽不足,那武功招式却是得他真传,尤其还夹杂着冷酷的狠意,让他浓眉蹙得更紧。 “抓活的。”他仍然说得很轻,蒙巾深刻的脸庞有着骇人的冷漠。他并非怜惜她,并非舍不得,若真有什么情义,也在漠西族人和他爹遭遇惨祸之时,化为了灰烬。 他要抓住他们,尤其是她!他要让她饱尝痛苦与折磨,让她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彻底! “谁是头头,给我报上名来!”芯月绝美的小脸冷若冰霜,喘息着娇喝,刀光映着眸光,让那双眸子看来更为明亮。 乍见到这貌美如花的姑娘加入战局,蒙面人只是瞬间仲怔。族长要抓他们,不在乎他们受伤,但是,族长交代这三个死暂时不得死,要抓活的,所以他们不得不将致命的剑招微微收敛。 倏地,长笑响起,一个目光如炬的男人,持剑从山崖顶上翻身下来。 “够了!” 芯月听到一声低沉而模糊的嗓音,不过瞬间,又一枚铜管坠地,烟雾弥漫。待她清醒,发现自己已人被带到了崖口。隐约听到远处七阿哥和轩德的呼喊,她要刚挣扎,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抵在脖子间。 长剑冰凉,幽光闪闪,强烈的阳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,那光芒直直射进她的瞳孔。 “芯月……”一道黄色身影也跃上山来,七阿哥伸手试图救出芯月,芯月身子却被人猛然一带,偏离了原本的位置。她看到七阿哥手臂上已有殷红血液流出,还有一支箭正插在肩头,却还极力向自己奔来。 喉头一哽,感动莫名。 “七哥——小心!”芯月本能地大喊,细嫩的脖子却被身前长剑划出一到血痕。 “好一个郎情妾意!”一双冷戾眸子,狠狠地瞪着她,说话间声音压得格外低。 芯月没时间去辨别说话者的怪异,眼前景象让她心惊胆战。战势蔓延到山崖,只见七阿哥被七八人团团围住,而轩德显得好不到哪去,正以一敌五,身上也挂了彩。 握剑的男人冷笑,他本就是薄情之人,今日这场围攻最多算是让他们也体会一下,中人圈套、死亡里挣扎的滋味。 猛然间,芯月眼眸一睁,大喊一声:“小心!……啊!”她刚要扑上前去,未料脚下一滑,石头松动,眨眼间纤细的身影扑通往后倒去,飞速滚落…… “芯月!” “芯月……” 几声巨吼同时从两个男人口中迸出,没人知道,握剑的首领蒙巾下的脸色也陡变,沉声命令:“立刻下山找!” 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` (下一章开始,故事将转入第一卷:大漠篇。) 003 大漠劫(一) 一个月后。 瀚海无边的西北荒漠上有着金黄的流沙。 高山的雪水滋润了干涸的土地,形成了这片丰沃的绿洲。这片曾经悠闲宁静的土地,在很多年前变成了战事纷乱之地。 而这绿洲之中,有一座鲜为人知的古老城堡,漠西族人便群居在周围。 只是今日的漠西族人,在此剩下的不足一万,城堡建筑以坚硬的石块筑成,显得威严结实,傲视着城外碧绿的草地。 芯月面无表情地跪在塌前,眉眼低垂。面前是那个自称为“族长”的男人,他却让她唤他“爷”,因为她是他的女奴。 什么是女奴?什么是侍妾? 说起来,芯月完全不知道。不是她原本不知道,而是她全忘记了。 一个月前,她摔落山崖,再度醒转时,眼中只有这个面如刀刻,冷冽残酷的男人。她所有的记忆都是他给予的,所以,她无法得到其他的信息…… 以前到底怎样?没人告诉她,她也想不起来。 受伤醒来后,发现自己失忆,这个男人冷硬而坚决地抬起她的下巴,黑眸对上她的,轻轻道:“你只要知道,你叫月奴,因为你的族人欠了漠西族很多血债,所以,你现在是属于我漠西族的女奴,也是我柳漠西的所有物!” 柳漠西?瞪着五官英俊深邃的男人,她确定自己对他没有印象。可是,“女奴”二字却本能地让她颤抖了一下,隐隐觉察到其中残酷的涵义! “月奴,不要怀疑我的话,太多人都可以证明我的话!”柳无恒眯起黑眸,声音极度危险。 在这里,他便是柳漠西,以族为名。 芯月皱起眉:“我的族人在哪里?他们欠了你什么?” “你的族人!哼!”他冷哼,眼中聚满了冷骇的杀意,“你想知道么?那就乖乖地服从吧!你可以忘记自己曾经害了多少人,却不可以忘记——以后你必须在漠西族里赎罪!” 芯月咬牙看了他一会,乌黑的大眼中有着动人的哀求,口吻里有抹杀不去的冷傲:“请告诉我,我曾经犯过什么错?我的族人……” “你……该死!哼,你若想知道真相,就好好服侍我!不妨告诉你,你还有两个亲密的族人被扣在漠西族,所以你最好打消逃离的念头!” 柳漠西说得不留一丝感情,在这片浩瀚的沙漠绿洲中,他便是王,他便是族人的主宰,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奴背叛! 亲密的族人?有多亲密?他的话里充满深不见底的愤恨! 无奈,芯月必须选择依靠他,服侍他——尽管他冷酷,暴躁,有时候甚至对她有些残忍……他只会冷笑,渐渐地,她却学会了面无表情,一如他平时那样冷漠。 天气已经进入了十月,大漠的夜里,冷风四起。 他们一路穿行大漠回到绿洲中的城堡,已经三天了。 “月奴,族长叫你立刻过去!”一个穿着长袖皮袄的少女掀开帘子,对里面喊道。她叫亚娜,也是城堡里的女仆,但身为漠西族人,亚娜的地位明显比芯月高,对芯月说话时,口气里总有着憎恨与嫌恶。 不仅是亚娜,这片城堡里的任何一个人见了她,都是嫌恶的。 一行人长途跋涉中,逐渐了解到她真实的身份,连同那些化不开的仇恨一起落到她身上。 一回城堡,流言四起,这个女人将在此为她曾经所欠下的血债付出最终的代价。因为她让他们族大祸临头,害死了他们好多族人。 关于这些,芯月当然不知道。她面无表情地起身,身披着绣着飞鸟图样的薄纱裙,里面穿着染了色的贴身背心;每当她行走时,柔软的薄纱就在柔软的身侧飞舞,美丽又炫目。这种服装有些陌生,她想自己以前一定没有穿过,柳漠西让她今夜穿成这样,是不是…… 亚娜鄙夷地看了她一身舞娘打扮,狭小的眼睛透着愤恨的光芒。 “月奴,你听好,别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勾引族长!”亚娜毫不客气地指着她,“你是漠西族的罪人,你连做族长的女奴都不够资格!哼!” 芯月下意识抓紧了衣角,冷冷睇她一眼,不打算理会,径自往外走去。 “可恶!我在跟你说话,你没听到吗?”亚娜见芯月对自己置若妄闻,气愤地一把抓住她的长发,吼道,“还敢跟我摆脸色?别以为族长对你特别!看你这身舞娘打扮,说不定族长在考虑要将你送给男奴们暖床!” 芯月深吸了一口气,飞快出手扣住亚娜的手腕,亚娜立刻痛得尖叫起来。她万万没料到芯月会有武功,力道将她抓出了几个指印。 芯月冷冷地放开她,掀开帘子,寒风立刻灌进脖子,她打了个冷颤,回头冰冷地瞪着亚娜:“就算要还债,我也只听柳漠西的。一个小女仆,还轮不到你来张牙舞爪!” 亚娜傻了眼,张着嘴巴看着她走了出去,那薄薄的轻纱随着轻风飘飞,让她走得每一步竟然都美丽无限。 纤细柔弱的背影挺直,有着一种浑天而成的不可触犯的尊贵傲气。 是的,她现在无可奈何,但是她必须找到他口中两个亲密的族人,救出他们;她必须弄明白过去的一切恩怨…… 夜里,沙漠里的空气沁凉如水。 芯月沉默地低着头,城堡两边的墙上燃烧着明亮的火把,映射着她苍白的脸庞。 “快走,别让族长久等了。”领路的侍从呼喝道,面无表情地瞪视着她。芯月咬着唇,克制积压已久的惊心,一步步往最高大的城堡里走去。她的心忐忑不安,不晓得即将迎接她的,会是什么样的场面。柳漠西那双冰冷残酷的黑眸让她记忆犹新,如刻在心底已久。 在这片大漠的绿洲之中,她越来越明白到一个事实,柳漠西掌握着她的命运,甚至是生死。 他的眼神常常带着冰冷的恨意,今夜召唤她,是打算用什么办法让她生不如死吗? 几日的光景里,她不曾再见过柳漠西,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忘了她的存在。其实,今日她极累,全身酸痛地倒卧在粗硬的毡毯上准备入睡。一个月连日的赶路,早让她快支撑不住,一进城堡又必须干那么多活,金枝玉叶长大的她哪里会这些?奴嬷嬷的鞭子倒挨了好几下…… 侍卫传令,说他召唤,她别无选择,只能在女仆们沉默的注视下,忐忑不安地接过单薄的衣裳。一路上她心神不宁,无数种猜测浮上心头;她已身在他的地盘,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对她做出任何事情…… 掀开门边厚重的毡毯,还没站稳,她就被侍从粗鲁地推了进去。这是城堡内最豪华的毡房,城堡大多为坚实的土石砌成,但因大漠气候特殊,堡内又以毡毯做了布置。无疑,族长是一族中最有权势的男人,而她,只是个莫名其妙的阶下囚,一名微不足道的女奴。 虽弄不懂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?但芯月清楚,柳漠西正兴致盎然地索取不为她知的仇恨。 “怎么?还要在门口吹风吗?”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讽刺的冷意,从毡棚的中央传来。几天不见,他的声音还是一如记忆中,那么低沉冷冽,只是跟以前比起来,更多了丝讽刺,字句都带着恨意。 芯月深吸一口气,掀帘入内。 缓缓抬起头来,月光扫过手织的毡毯及简单的摆设,映入眼中的情景让她呼吸一窒。柳漠西正斜卧在软榻上,平日冰冷无情的黑眸里流露出一股陌生的邪气,黑眸闪过锐光,睨着她。 他的身躯高大而结实,正有一位美丽的女子趴在他***的胸膛上。看那女子装扮,似乎是位舞娘,白玉般的手指正在他的胸膛上滑动,一副妩媚迷人的模样……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04 大漠劫(二) 不知为何,这样的画面,意外地让芯月心间一阵刺痛。 “你先退下。”柳漠西扒开自己胸前的手,低语中隐含不可质疑的命令。 “哟……好一个美人,怪不得爷要赶梦娘走呢……”那女子轻笑,丹凤眼里闪过不易觉察的寒意。她优雅转身,娇笑着在柳漠西唇角印下一吻,才缓缓站直身子。在离开房门前,女子的目光上下扫过芯月的全身,唇上扬起嘲讽的冷笑。 芯月低垂着头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她曾听过梦娘的名字,是漠西城中最美丽、最娇贵的舞娘,她聪慧而娇媚,大约族里的贵族们,连同长老都想要一亲芳泽吧。这样美丽的女人服侍他们的族长,该是毫无疑问的。但芯月就是忍不住心头浮现隐隐的疼痛,连自己都不明白,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?她缓慢地深呼吸,期待着那阵莫名其妙的酸涩能快些消失。 “她叫梦娘,美丽迷人,能让男人得到最尽兴的享受。”柳漠西慢条斯理地说着,黑眸深不可测,斜卧在软榻上看着呆立在门口的芯月,若有所思地眯起眼。芯月不自觉地轻抚着手臂,用力地咬紧唇,没有察觉唇上已有了伤口。鲜血入了口,有着难言的苦涩。 “你唤我来做什么?”她冷漠地说道,撇开头不去看他。想起刚才初进门见到那一幕,胸口的酸楚逐渐形成一股疼痛,怒气也隐隐扬了上来,几乎想要跳上前去撕抓那张带着冷笑的脸庞。男人都这样么?他唤她来,是要让她去做刚才梦娘做的事么?这个男人……怎能对每个女人都满不在乎地做出那么亲昵的事?说不出一种愤怒还是厌恶,芯月更加用力的咬住唇。 转眼间,高大的身躯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面前,有力的掌迅速扣住她的下颚,夺去她思考的能力。 他的力量好惊人,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,用力之大,几乎要让芯月要惊叫出声。 可是,倔强如她,偏不想向他求饶。 “我说过,你什么都可以忘,就是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,你必须乖乖听我的。”柳漠西徐缓地说道,黑眸变得更冷,残酷的火焰在其中跳跃着。 蓦然,他松开手,狠狠推开她。 芯月连倒退好几步才停下来,差点摔倒在地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,目光紧紧盯在她差点流血的唇上。 芯月没有办法转开视线,只能望进他的眼睛里,全身涌上愤怒。有一瞬间,她感觉自己恨极了他,尤其发现他存心想要羞辱她之后。但是她无处可逃,甚至没有办法反抗,她的生死与荣辱,都仅在他一念之间……她怎能死?她怎能什么都不清不楚就死去? 005 大漠劫(三) “把衣服脱下,伺候我。”柳西漠冷冷地下达命令。芯月怒瞪着他,反驳的话涌到舌尖,又被硬生生咽下,立刻想起如今自己身分低下,不能拒绝他的命令。 “要我帮你?”淡淡的鼻音哼出,他的语气和房外的夜风一样无情。芯月迟疑了半晌,极力克制住微微颤抖的双手,有怒火也有寒冷。慢慢地,她的手摸上衣裳,用最缓慢的速度拉着纱衣,一切动作却突然停顿在半途之中。 不!她做不到!做不到在这个男人面前……羞辱与愤怒涌遍全身。 她突然冷傲地仰起头,紧抿着小嘴,清亮的双眸毫不畏惧地看着他。 火光从后方照来,她傲然的模样竟然美得不可思议。 美丽的小脸染上粉红光泽,淡淡光辉照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,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。该死,他早知道她很美!可是……他从没这样动过心。柳漠西的呼吸悄然紧促了几分,视线跟随着她的举止,接触到她黑眸中不屈的神色。 是了,他怎么忘记,面前可是大清王朝最得乾隆宠爱的宝贝格格,就算是身为女奴,她的骄傲仍旧存在,当初在瑞亲王府,他不知道被这种骄傲和刁蛮忍让过多少次…… 想起北京城中发生的点滴,想起被因她惨死的父亲与族人,柳漠西高大健硕的身躯倏地僵直,半晌后嘴角绽出冷笑。芯月呆住,手指冰冷。她极少见他笑,这种嗜血般恶魔一般的冷笑,让人不由自主地发抖。柳漠西黑眸聚敛起不可逼视的光芒,回忆起过去的种种,他心中的愤怒火焰燃烧得又猛又热。他缓慢地逼近她,灼热的鼻息吹拂着她细致的脸蛋。 闪电般的瞬间,有力的双手揽上她的娇躯。 “瞧这娇嫩的唇,怎么老有伤口呢?”他轻缓地说道,出乎意料地弯身伸指抹去她唇上的血迹,当他扬起头,冷冷地看了眼指上她的血迹,表情看起来竟显得邪魅。 “你尚未让我见到我的族人,也没告诉我到底恩怨何在?”为了不让自己崩溃,芯月昂起下巴,提出问题。 “你的族人……哼!”柳漠西无情地挑眉,痛恨她再度挑起他心中愤恨的回忆,他的族人谁来偿命?头一低,双臂同时收紧,几乎要箍断她的腰。胸口有股抑郁之气窜入四肢,他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。 “你……住手……放开!”芯月气急败坏地想推开他,但是他的动作粗暴,毫无温柔,她越是挣扎,他就越用力地制住她。 “别忘了自己的身份!”他低吼出声,一个使劲将她拦腰抱起,大步朝自己的软塌走去,早已不见昔日护卫的冷漠淡然。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06 大漠劫(四) 这一个月多,从北京接连赶路,还要躲避清兵的追查,他的性子已经忍得够久了!今夜,他非要好好惩罚这个自以为是的刁蛮格格不可! 芯月睁大着眼,心口一次比一次跳得剧烈。男性的气息紧紧将她包围,结实的胸膛就在眼前,散发出炙热的张力。他的动作不堪温柔,娇嫩的脸蛋被迫压在那结实的胸膛上,这……这感觉,怎么有些熟悉?仿佛这具男躯她曾经抱过,碰触过…… “啊!”一个不带情绪的抛下,芯月重重落在塌上,被鞭子打伤的雪背上的柔嫩肌肤剧痛起来。她瞪着他紧绷的肌肉,咬着牙暗骂自己刚才怎么无端端分了心神! 柳漠西猛然跨步上前,用力压在芯月诱人的娇躯上,同时低头咬住她正泛着血丝的唇,大手用力地扯开她胸前已解开衣带。 “不要违抗,温顺点,女奴!”他冷森森的说,黑眸里陡然聚起了浓浓的愤怒,突然瞪住她。 芯月一脸发热,背部和嘴上的疼痛同时折磨着她。 她讨厌他,痛恨他,老天爷,这样狂肆蛮横的男人,为何她觉得陌生又熟悉?她为何觉得他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恶人? 他不动如山,冷酷如冰的外表下,包裹着是怎样一颗邪肆狂妄的灵魂? 柳漠西单手箍住她的腰,将她平放在卧塌上,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,灼热的呼吸隔着无所遮掩地吹拂着她的肌肤,之后毫无预警地吻着她。 “柳漠西!”芯月承受不住,脱口大喊他的名字,双腿奋力一抬朝他的下身顶去。岂料这声音传入耳中恰似娇吟,正好加深了对他的刺激,身子如山般再次压下,轻松地箍紧怀中反抗的躯体,黑眸沉入暗夜背后。渐渐地,他的眼光变得更加犀利而危险,沉淀着掠夺的野性,紧绷的身躯贴着她,暗示着今晚绝不放她离开。 芯月紧闭着眸,睫毛不住颤动。意识里,自己从来没如此无助过,柳漠西太强势,强势到她全身的力气似被抽干,全无反击之力…… 她被他的目光锁住,敏感地察觉他的掌心是那么热,几乎要烫着她的肌肤。 没错,他无法自欺欺人,其实她真的很美丽。胸腔内有一把莫名的躁火,像熔岩在翻腾,带着尖细的刺痛,扎得他微微皱眉。 “你混蛋!……滚开……滚!”美丽的眼睛中燃烧着火焰,似要将他毁灭!这个“滚!”字,让他立刻联想到曾在遥远的北京城,瑞亲王府,那个娇蛮任性的格格指着他,让他滚! “该死,这张嘴不该对我说出这样的字眼……”他讥诮地看着她,眼眸里的温度只被***覆盖,他不客气地揪住她的下巴,愤怒地想——任你是谁,今后莫再想对我说一个“滚”字! “啊!”芯月惊吓地喘息,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。 “该死的女人!”柳漠西扣住她的手腕,固定在头顶,撑开她拼命想并拢的双膝。 “我跟你……到底有什么仇……你要……这样对我……”她几乎语不成声,咬牙道。 该死的他,可恶的他! “怎么对你?低贱的女奴……”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07 大漠劫(五) 一盆冷水,从头而降。芯月骤然浑身僵硬,朦胧迷醉的意识顿时清醒。 深藏在体内的傲气与愤怒喷薄而出,她想都不想,张嘴朝他肩头狠狠咬去。结实的肌肤上,立刻留下两排深深的齿印。 就在他冷骇怒气彻底发作之前,房外一声报告传来:“族长,蓝长老回来了!” 柳漠西倏地眼角一挑,黑眸定定看着身下长发散乱的女子半晌,豁然起身。脸上浮现出极其怪异的冷色,低头看到自己左手手心隐隐发胀的一条黑色掌纹,神思逐渐清明起来。 房门之外,寒风阵阵。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长身直立在门外,嘴角始终含着轻邪的笑意。侍从刚跟柳漠西报告完毕,没等里面传出“请进”,他就抖抖长袖,踏了进去。 柳漠西大手一紧,在芯月没明白怎么回事时,一件宽大的男性袍子从头罩下,瞬间将她***的娇躯裹住。她好不容易挣扎着伸出雪白的双手,便见到一张俊逸非凡的脸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。 “出去!”柳漠西冷眼睨他。 年轻男子接收到那眼神,好奇地挑挑眉,身形却站立不动。 芯月飞快地收紧袍子,呼吸间闻到的尽是属于男人独特的气息。她一言不发垂着头,快步走到门边。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泻身后,走到门边掀起帘子时,凉风突然将缕缕青丝吹散。青丝幽幽,隐约带着一抹天然的清香,沁入年轻男子的鼻间。 男子不禁侧头,一张绝美的清纯素颜映入眼底。仅是一眼,那精致绝轮的五官让人印象深刻,他微微一愣,才意识到她不是舞娘,而是一位陌生的异族姑娘,随即扬起灿烂的笑容对上芯月,俊美的眉宇间甚显风流潇洒。 “蓝雾祁!”低沉的声音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愠怒,蓝雾祁连忙将目光移向房中的男人。柳漠西衣襟半敞,低敛着浓眉,正以无比犀利的目光迎接他的到来。 芯月悄悄拢了拢领口,手指捏得死紧,一步不敢停留,走出这令人窒息的毡房之中。直到如冰水般清凉的寒风将身子吹得发抖,她才狠狠甩头,抛却之前让人羞愧愤怒的景象,慢慢朝自己的奴仆房走去。 长发飞舞,原本布满红潮的脸颊逐渐变得苍白。 芯月脊背挺直,步子有些沉重,抬头望月,月色掩映在黑色穹苍之中。 挥之不去心头的疑惑,为何见到柳漠西时,总会涌现出各种怪异而复杂的感觉?解释不清,抓捕不住,丝丝缕缕从指间划过,让人茫然又迫不及待想理清。 要怎样做才能尽快找到源头?当他欺辱她的身子时,她有愤怒、有不甘,也有抹不去的愉悦,好象是潜伏在自己心底很久的期待…… 而他,也表现得有些怪异,真正的心绪被淹埋在深渊之底,那么,柳漠西到底跟自己曾经是怎样的? 答案在哪里?族人——自己的族人在哪? 芯月环抱着冰凉的双臂,直到回到奴仆房中躺下,还在忧心思索中。 008 龙云图(一) 房中,只剩下两个男人对视了半晌,柳漠西才缓缓放松了脸色,指着墙角的一把大木椅,请蓝雾祁坐下。 “刚刚那个……就是你从京城带回来的女人?”蓝雾祁坐下,若有所思地盯着他,笑着开口问。 “恩。离她远点!”柳漠西沉沉应了声,很明显不愿多说。 蓝雾祁微翘着嘴角,暧昧地眼神朝他半裸的胸膛扫去,不轻不重道:“这个女人很特别。” 柳漠西脸色微变,瞪视他,简单地回答:“瑞亲王府,芯月格格。” “哦——”蓝雾祁明了地拉长了声音,朝他眨眨眼,“就是那个你伺候了七年的宝贝格格。原来如此绝色,怪不得你能一待就是七年……” “够了没?你明知道我忍辱负重七年,是为了什么!”柳漠西抿起唇,他不喜欢任何人拿自己和芯月当话柄,何况七年来,他过得并不轻松。 “没想到你做了族长,性子还是那么冷硬,而且还变暴躁了。”蓝雾祁扬起似笑非笑的嘴角,慢条斯理地说道。 他是漠西族中最年轻的长老,漠西族是个古老的民族,后来逐渐形成四大分支,分别以颜色为标记,每个分支的族人都由一位长老带领。蓝雾祁的父亲过世之后,蓝支族人一致推选年仅二十四岁的他为新任长老,足见族人对他的信任。所以,别看他一脸斯文俊逸,又一副自命风流的模样,其实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。 柳漠西揉揉额心,看着他:“龙云图可有消息?” “原来族长还记得有龙云图啊?我还以为族长美人在抱……” “蓝雾祁!”柳漠西不得不打断他,否则怕自己会控制不住,送他一颗石头堵住他的嘴。 蓝雾祁这才掏掏耳朵,优雅地抖抖袖口:“蓝雾祁忘记参见族长大人了,现在参见应该也不迟,请族长大人莫怪。”他忍住笑意,满意地看着柳漠西微微抽畜的酷容,思索着以后是否该从那个绝色格格身上下手,看看冷酷族长一脸风云变色的样子。 柳漠西放弃阻止他的贫嘴,挺直高大的身躯,“龙云图下落不明,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寻找。族人等着我们早日找到先人圣物,保护大家。” 蓝雾祁见他一脸严肃,无趣地摸摸鼻子,仍是一副吊儿锒铛的模样,翘起腿道:“不是说美丽的格格仔细瞧过这龙云图吗?即使旧的找不到,找到的也是残破的,为何不请这位格格重新画一副呢?” 柳漠西黑眸闪过精亮,暗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,疑惑道:“你怎知她能画出一模一样龙云图?” 蓝雾祁笑道:“芯月格格的才艺与智慧,想必族长比我更清楚吧!听说她从小学东西就特别快,悟性极好,跟皇宫里的太傅一起学习,却只要用一半的时间便可胜过那些阿哥、公主。我想,这些应该所言非虚吧?这次让她画张龙云图,正好让蓝某人也见识见识。”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09 龙云图(二) 柳漠西垂眼,不可否认,曾经身为芯月格格的贴身侍卫七年,很多地方太了解了。那个女人除了学习武功,吸收任何东西都比常人要快,几乎过目不忘。正因为武功是她一直难以攻克的事情,所以她也学得分外认真刻苦……或许,蓝雾祁所说的方法,的确是最值得一试! 蓝雾祁看出了他的心思,邪邪地笑道:“属下不才,刚好也懂些书画,曾跟几位长老研究过先人所言的龙云图的玄机,要不——就让美人格格跟着属下,说不定她不用面对冰山脸,心情一好,很快就能……” “闭嘴!”柳漠西目如寒剑直射向他,声音却低缓深沉,“我在想……你虽然很聪明,但这次你却忘了,那个女人根本失去了记忆,不记得以前的事了,又如何画图?” 蓝雾祁睁大眼,不敢相信自己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。 “还有,别怪族长我没提醒你——聪明人通常活不长久。” 蓝雾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,确定还想它在自己身上多留几年,于是起身,露出一个最潇洒的笑容:“某人欲求不满,蓝某还是先告退了。”走到门口,他突然倒退一步,探出一头道:“忘了报告红、蓝支的族人明日便可回城,黄、紫两个支族长老正带族人赶回。还有,我那伟大的圣女妹妹——蓝雾银也回来了,要打开芯月格格的记忆并不难。” 说完,人立刻消失不见。 房中变得清冷,柳漠西长身而立,陷入让人愤恨的回忆中。 * 自离开王府后,他与族中长老红多隆一直身在北京城。 当年乾隆爷承诺在芯月格格年满十五岁时,会将龙云图赐出,送给瑞亲王府。 而龙云图,传说是大清皇室中收藏的珍品,图由一块绢绸刺绣而成,上面有九龙腾云驾雾的花样。天下许多人想得到它,并非由于它是皇家珍品,而是民间传说得到龙云图便可得到一处大宝藏。这对于“漠西族”来说,意义却更加不同寻常,因为龙云图正是该族的族传之宝。 几十年前,漠西族人人口还不少,在大清入关前还住在遥远的新疆地带,与当地的少数民族杂居。清王朝入主中原以后,逐渐扩张,决意收复新疆、缅甸、回纥等地,让周边其他少数民族部落都俯首称臣。漠西族人齐心聚拢,力敌清兵,利用有利的天时地利,让清兵损失不小。当时,雍正下令,再见到漠西族人,格杀勿论。 好一个格杀勿论! 漠西族人毕竟人单力薄,一路退到边疆大漠,但仍被清军多次追杀围攻,迫于无奈,族长下令让全部族人各自逃离,分散住在京城附近,从此隐姓埋名过着汉人的生活。 010 龙云图(三) 如今,漠西族的首领正是他的父亲——柳成权,接任族长已有三十多年,一直为寻找龙云图而奔波。据上任族长临终遗言,龙云图上九龙腾云驾雾内有玄机,根据此图可以在大漠之中找到一批属于先人的灵物,可以致力于漠西族人将来的稳定发展。 龙云图当年恰好落入雍正爷手中,芯月格格出生时正逢天降甘霖,也适时解了乾隆的性命之苦,于是乾隆当场遂出一言:“芯月格格定是龙女转世,我大清之福,是百姓之福。若十五年内,我大清天下国泰民安,风调雨顺,朕当以龙云图赐之。” 为了这句话,他化作徐总管的远房亲戚柳无恒,前去投靠瑞亲王府,却好巧不巧,被芯月格格看中成为她的贴身护卫。一晃七年已过,七年间,发生太多事情,他以冷漠面对芯月格格的各种无理刁难,只要龙云图到手,任她如何与自己无关。 七年间,发生太多事情,他以冷漠面对芯月格格的各种无理刁难,只要龙云图到手,任她如何与自己无关。 然而,就在芯月一个多月前,芯月十五岁生日那天,乾隆命太监亲自奉上龙云图,那格格打开一看,凝神观察了半晌,撅嘴道:“我道是什么宝贝,皇上赐我这玩意干吗?别人当宝贝,我芯月格格拿着无用,还不如请皇上送我点别的……” 说是如此,皇上御赐之物,谁敢不接?当夜,芯月凑在灯前仔细端详龙云图,企图找出其中奥妙,不料一不小心将油灯打翻,龙云图被滴上烛红,当场烧掉了一角。 他赶到时,格格正冲出门外,衣袖的一角也着了点小火,正慌乱不已。待他安抚完格格,却发现被遗落在地上的那块残破的绢图,不易而飞。 乾隆听闻此事,大怒,怒的是有人竟敢偷进王府,夺走他对芯月的御赐宝物。乾隆第一反应便疑是漠西族人所为,于是下令,凡是发现漠西族人,都要抓捕问罪! 思及此,柳漠西忍不住怒气横生,仍然有着强烈的想抓来芯月格格的***,她可知道那夜遗失的东西,对他而言多么重要?他耗费了七年心力,忍受着在她身边,到头来却是换来一场漠西族人更大的灾难…… 龙云图失踪,族长无法聚拢分散的族人,他不得不继续以柳无恒的身份,守在北京城里。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11 龙云图(四) 日子一晃而过,他也时刻注意着瑞亲王府的动静,尤其是那个罪魁祸首——芯月格格,现在她已经十八岁。 两个月前的一天,柳漠西永远不会忘记! 那是个漆黑的夜晚,一个巨大的噩耗传来—— “少主……”红多隆声音悲呼,青布碎花的门帘被掀开后,进来两个浑身是血的汉子,见到柳无恒便跪倒在地。 “少主……族长遭清兵围攻,已经……身亡了……”那人说完,嘴角血液喷涌而出,扑倒在地。 柳无恒无法相信这消息,一时不敢呼吸,慢慢睁大眼眸提起另一名汉子,“怎么回事?说!族长不是要来这与我见面么?怎会遭围攻?” 那汉子也是奄奄一息,声音虚弱:“原本族长带我们一起过来……路上听说……龙云图有了消息,好象又重新出现在瑞亲王府了……所以族长想先去打听一下虚实……谁知道……谁知道……” 柳无恒飞快出手,点住他的穴道止血,下颌收得僵硬无比:“说!后来到底怎么了?” “谁知道……那是王府的诱敌之计……我们逃离时,听到那个女子说‘七哥,你看我这招厉害吧?这群人果然落网了!’……少主,族长中了好多箭,终于倒下……” “其他人呢?”红多隆忍住悲痛,颤声问道。 他们的族长三年来好不容易集中了大批漠西族人,准备暂时一一撤离,只留探子在京城,以后若有消息才前去寻找龙云图。谁料到柳成权才带着一队族人赶去与其他人会合,竟出现如此惨剧! 受伤的汉子闻言立刻痛苦起来,身上伤口又是裂开,他粗犷的脸上交错着泪痕,扑倒在柳无恒脚下:“少主……少主……以后漠西族就全靠少主了!……族长带领的一帮族人……也被那女子一起算计了,原来他们兵分两路……一路跟踪……如今族人死的死,逃的逃,抓的被抓了……” 爹死了……无辜的族人……柳无恒眉头打了个死结,拳头顿时握得咯咯作响。他牙根紧咬,目中露出嗜血的残酷。 一个诱敌之计,一声七哥,瑞亲王府除了那个女人,还有谁? 芯月! 芯月! 乾隆当你是宝,你是满清的福星,却是我漠西族人最大的祸害! 芯月! 你最好祈祷上天,别再落入我手中!否则我要让你生不如死,血债血偿! 这一刻起,柳无恒算是彻底死了心,对芯月再不存半点旧情,曾经七年的遵从保护,七年的朝夕相处,七年的相依为伴,从此以后,除了铺天盖地、足以毁灭一切的恨意,再无其他! 红多隆抹去悲痛的泪水,也扑通跪地,叩头道:“少主,从此以后,您就是我们的族长。属下会集合城中其他族人,从此听从族长吩咐!”说完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。 柳无恒连忙扶起二人,沉重地点了点头:“放心!我柳无恒在世一天,就定要找回龙云图,让漠西族人过上安定的日子!” 三日后,北京的一家胡同大院里,恭敬立着数十个人,院子中央摆着上一任漠西族长柳成权的灵位。他双膝跪下,一字一字对天发誓——我柳漠西活着一日,便当已漠西族子民为己任。找到龙云图,为死去的父亲与族人报仇,让流离在外的族人重返家园,过上平静安定的日子!如违此誓,当如此剑。 一把长剑豁然腾空,他飞身弹指,只听“哐当”一声,长剑断裂。 于是,他带领族人,一同设计引诱芯月格格进入了自己的圈套,未料凡事都有意外。 他们没想到,还能一起擒住了瑞亲王府的轩德贝勒和乾隆的第七个皇子永琮,他们更没想到在打斗中,芯月格格竟失足滚落山崖,自此失去记忆,直到现在还未恢复…… 后来,身份尊贵的轩德贝勒和七阿哥被蒙住眼睛,一路带入大漠,被关在守卫森严的岩峰林。 失忆的芯月格格则成为他柳漠西身边最低贱的女奴。 012 京城 北京,瑞亲王府。 自失踪事件发生以来,王府被阴霾所笼罩,不只是瑞亲王府,整个皇宫上空也是一片灰沉沉的气氛。 芯月格格失踪,轩德贝勒失踪,就连乾隆的爱子七阿哥也失踪。据格格的随从小豆子、小点子报告,当日三位主子一同出门,说是上街走走看看,透透气,并无特别目的。据差点吓破胆的两位马车夫所言,他们一路到了城郊外的山林边,遭遇蒙面人的袭击…… 结果,几十天过去,芯月格格几个舀无音讯,清兵已经将整个北京城翻了个遍,连同城外方圆几十里都搜索了一番,仍是不见他们踪影。 瑞亲王府一片冷清,偶尔还能听到敏福晋痛苦的哭声。乾隆都亲自来了两趟,两趟都是带着怒气与伤痛失望而归。 映月阁里,小英、小配失落地靠坐在朱红走廊的长凳上,一想到格格,她们便挥着帕子只想落泪。小点子又重重叹气道:“唉!格格和贝勒爷什么时候才能平安回来啊!” 小豆子干脆扑通一声跪地,朝着天空磕了三个响头,合起双掌喃喃念道:“老天爷,发发慈悲,求你保佑我家格格和贝勒爷、还有七阿哥平安无事,早日归来……” 小英、小配和小点子一点他那样,也连忙扑通扑通跪地,对着老天祈祷起来。 “格格要能平安回来,小英偷懒睡觉时,就算格格严厉责罚,小英也毫无怨言啦。” “小配也是,如果再偷喝格格的燕窝雪莲汤被格格发现,小配甘愿承认格格的任何惩罚……”话一说完,其他三双眼睛一齐直直盯着她,小配不安地绞紧了帕子,垂着头说,“其实……格格对我凶是因为……因为我……” 小豆子突然擦掉一颗眼泪,哭道:“格格其实也不是那么凶恶啦……我也是……也是好几次弄坏了柳护卫为格格用草编的蛐蛐……才挨板子的……可事后,格格还亲自送我金创药……” 小英也忍不住呜咽:“格格就是性子傲了些,倔了些,其实也受了不少委屈……那个绣红就很会讨好卖乖,让柳护卫没少误会格格…呜,绣红跟付贵偷情被格格发现……格格又没做处理,她自己就羞愧地跳了湖,却害格格背了黑锅……您不在的时候,王府里真的好无趣好冷清啊!” 说着说着,四位跟随芯月格格多年的丫头、侍从都趴在长廊里大哭起来。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13 京城 天已入秋,凉风袭人。 庭院里一地的黄叶,仆人们懒洋洋地打扫着,似乎也提不起劲。 瑞亲王爷似乎多了不少不发,他坐在宽大的客厅中,一杯香茗端在手中,白玉瓷杯烫人的温度自手中逐渐冷却。他对着敞开的门外重重地叹息一声,眼睛有止不住朝外面看了去。冷风飕飕灌进,外面黄叶飞舞,他坚持将门窗全都打开,希望能在芯月和轩德回来时,第一时间看到他们的身影。 敏福晋病得厉害,显然憔悴了许多,美丽的眼角又添了几条细纹,手中帕子常常被泪浸湿。 “王爷……都快两个月了,你说天子脚下皇城之周,究竟谁有那么大的胆子!我的月儿啊……轩德啊……咳咳……”她才说两句,又哭了起来。 瑞亲王爷高大的身躯佝偻了几分,眉头紧皱,一手拍在桌上:“若让本王知道是谁敢动瑞青王府的贝勒和格格,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断!” 敏福晋被这怒气吓了一跳,抽咽道:“皇上那都听说……咳咳……月儿失踪前好象是去寻柳护卫的,现在柳护卫也突然从北京城中消失了……会不会跟柳护卫有关……” 瑞亲王爷双眉几乎打了个死结,抖着浓密的胡子道:“谁去皇上面前嚼的舌根?无恒都离开王府三年了,皇上不了解情况,你我难道也不了解么?人各有志,无恒这三年学着经商,呆在京城的时间本就不多。他在府中七年,虽然沉默寡言,但对芯月的保护大家都看在眼里,只要芯月有危险,他都是毫不犹豫挺身而出。本王识人无数,七年如一日可不是那么好过的。总之,本王相信,无恒是不会做伤害芯月之事的。如果他知道芯月出了意外,也定会马上寻人的。” 敏福晋止住泪水,不敢反驳:“话是这么说……可我总瞧着柳护卫觉得有些奇怪,他对芯月表面冷淡得很……唉!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?连徐总管都不知道他去了哪……明天我就去大理寺吃斋,求菩萨保佑我的两个孩儿……咳咳……” “福晋还是注意自个儿身子吧,免得芯月和轩德回来,看到你这副模样……唉!” …… 014 女仆之辱(一) 沙漠,一望无际。 沙漠里的绿洲,给了人生命的希望。 绿洲之中的城堡,四处种满了树,只有族长居住的那座最为高大,豪华。说是豪华,其实只不过比其他城堡要宽敞些,里面的装饰要繁复些。 事实上,沙漠之中的人,哪有那么多奢华的东西可以用来享受。四大长老又带领自己的分支族人住在自己的城堡内,他们共同听从年轻英明的族长。 平日里,族人们很团结,大大小小的城堡围在一起,如同一座大村庄,连接各村各户的都是铺着沙砾的道路,很是宽阔。 白天,族人们可以去放放牛、羊,赶着马儿在绿洲里驰骋;夜晚,人们可以围着篝火跳舞弹唱,还可以尽情地仰望浩瀚星空。偶尔,他们也会热情招待路过的商旅或驼队,请他们喝自己家牛羊产的鲜奶…… 这片不大的居住地,不过方圆一百多里,却是漠西族人安居乐业的地方。如果清兵不攻打,族人不被追杀的话……即使再贫乏,也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。 柳漠西挺直腰杆骑在高大的烈马之上,太阳炽热,马儿喷着热气。他的黑眸里沉甸甸的,承载着数不尽的责任。 他是族长,让这里的族人从此能过安稳的生活,不再受被驱逐的困扰是他的责任!满清鞑子逐鹿中原,却还要将他们这小小的民族也赶尽杀绝…… 双腿用力一夹,策起长鞭,烈马便扬蹄飞奔。 顿时,青色的衣袍被风鼓起,他马上的英姿看起来有些彪悍,有些不同以往的暴躁。 城堡旁的一棵大树下,有一口珍贵的水井,芯月定定地注视着那道背影,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。 “还愣着做什么!还不快点把水抬过去!”亚娜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,跟头顶的太阳一样欲将人焚烧。她走到芯月面前,一脚将木桶踢翻,沙漠中比黄金还珍贵的水迅速洒了一地,眨眼间透进沙土之中。 “你!”芯月扬起手,差点要落了下去,这亚娜欺人太甚,没人在的时候她一次又一次欺负自己。当她用武功想要回报她时,这个可恶的女人又张着粗大的嗓子喊叫,告诉围观的漠西族人——月奴又犯了多大的错误,还打了她…… “你敢打我试试啊!哼……”亚奴得意地凑上脸去,料准了芯月不敢下手。 果然,芯月想起前几次的遭遇,硬是咬着牙拼命忍了下来,美丽的脸蛋一撇,她吃力地抬着木桶,又慢慢地走到井台旁。 “哼!贱奴!”亚娜在她身后咒骂。 “哟——无论多么漂亮的女人在别人背后说坏话,都会变得不可爱的。”一道不急不徐的男性嗓音响起,他面带微笑,穿着白色的长衫优雅而立,仿佛他就是荒漠中的一股清泉,看了直让人觉得舒服。 事实上,说完这句话,他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:难看的女人还这样坏心眼的话,那简直就是不可饶恕,尤其是对美丽的女人使坏心眼!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15 女仆之辱(二) 亚娜一见来人,先是心虚了好一会,见蓝雾祁并未多言,细小的眼睛便开始闪闪发亮,一副恨不得扑过来的模样。不过,她终究忍住,只是故做娇羞地站在原地,故扮娇羞地喊了一句:“亚娜见过蓝长老。” 蓝雾祁眨眨眼睛,呵呵笑了几声,俊美的面容让亚娜看得傻了眼。他对她道:“亚娜是吧?在下刚刚回城,呃……不知道亚娜现在有没有空?” 亚娜兴奋地两眼发亮,年轻俊美又温柔可亲的蓝长老竟然跟她说话啊!她连忙弯腰:“蓝长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,亚娜一定去办。” “呃……在下的城堡好象还没人打扫,不知道亚娜……” “亚娜愿意,亚娜愿意!立刻就去给蓝长老打扫房间去。” 蓝雾祁见她拎起布裙拔腿要跑的样子,又不轻不重地加了一句:“噢,我忘记了,在下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……要麻烦亚娜姑娘帮忙打扫蓝支族城堡其他的毡房,没问题吧?”他挑挑眉。 亚娜一愣,立刻连连弯腰应道:“没问题,没问题。” “喔,你真能干。还有蓝支族的几间马房也麻烦你一并清理了……呃,只是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做完?”他故意抬头看看天色,一副为难的样子。 亚娜已经开始咬牙,硬是撑着挤出笑来:“蓝长老的吩咐,亚娜一定尽力做好。亚娜这就告辞……”这次,她是真的飞一般离开了。 从头到尾,站在水井旁打水的芯月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,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,她只是静静地、面无表情地将水桶摇下,又费力地提了上来。 快两个月了,她已经习惯了这些粗活,骨子里无法抹去的骄傲告诉她——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忙! 烈日当空,汗水顺着细嫩的脖子滑进了领口。 芯月抬手轻抹了一下,放下水桶时有些气喘吁吁。无视于几步之外一直盯着自己的男人,她径自将木桶拖到树下。 这棵树在沙漠的绿洲中显得极为高大,足以让人在树荫之下寻得一片阴凉。望了望几丈之外的厨房,她重新挽起衣袖,再次拖起水桶。 蓝雾祁朝自己打量了几眼,确定自己还算玉树临风,不该被人忽视至此,于是摸摸鼻梁以最温柔优雅的声音开口:“不知姑娘是否需要在下帮忙?” 芯月抿着唇,只是用力地将水桶向前移动几许。 她又累又饿,早膳没用就被奴嬷嬷派去干活,现在已是下午,她必须快点将水抬进厨房才可以分得一点残羹剩肴。这白衣男人,在他对亚奴说话时,她也有好奇瞥过一眼,仅是一眼,足以让她认出他就是昨夜在柳漠西处所遇之人。 昨夜,多么羞愤耻辱的一夜,这男人看到了…… 亚奴称他蓝长老? 无论他是谁,只要他是漠西族人,便是怨恨欺负自己的,虚情假意之辈!她芯月绝不上当,绝不搭理! 016 女仆之辱(三) 木桶真是沉重,白花花的阳光晒得人眼前直发黑,芯月闭着眼拖着水桶,懊恼不已。怎么说她也是习过武,怎地抬一桶水就如此艰难?若是那些奴仆们看到,定又少不了一番尖刻的冷嘲热讽。 厨房就在眼前,没剩多远了…… 或许是十步?二十步?怎么明明看在眼前,却永远走不到尽头似的…… 突然,一只修长好看的男性之手,坚定地握住木桶的粗把,轻松地提了起来。 芯月晃晃头,发现这个年轻的蓝长老原来并未离去,而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。此刻,水桶在他手中,变得如同没有重量一般,还悠悠地晃荡了几下,极其轻松。 她抬头,看到一张五官斯文俊逸的脸庞,脸庞的主人正朝自己炫出雪白的牙齿,笑容潇洒迷人。 蓝雾祁打着招牌笑容,声音温润动人:“我就说了,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,怎么就这般倔呢?明明是可以让本公子好好表现一番的嘛!” 芯月抹去滚落眉梢的汗珠,朝他再看了一眼,静默着往厨房走去。这人愿意帮自己?管他呢,虚情也好,假意也罢,他能帮她多提几步是几步,天知道,这刺目的阳光下,她不时两眼眩晕,真要倒下了。 “诶,我说美丽可人的芯月格格……你……” “你叫我什么?”芯月骤然停步,转头看他,这次目光直直地一眨不眨地对上他的黑眸。 多么清澈闪亮的一双眼睛,多么迷茫而傲然的一双眼睛,蓝雾祁只觉自己心脏陡地多跳了一拍,笑道:“芯月格格啊,你难道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了?” “芯月格格……你说我叫芯月?”芯月上前一步,身子微晃,声音有些颤抖,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激动。精致的小脸上有着薄薄的尘土和污迹,乌黑的眼珠子如同宝石一般闪耀,令阳光都要失色,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他洁白的袖口,涌现出来此之后第一丝欣喜。 欣喜过后,马上陷入迷茫:“可是……什么叫作格格?” “你……”蓝雾祁笑容微微僵住,恍然明白了什么,喃喃自语道,“看来她似乎是失忆了……” “你说什么?你快告诉我……”芯月抓着他的手指逐渐用力起来,强烈的眩晕刺激着她的意识。 蓝雾祁顿时恢复明朗的笑容,隐含着一丝小小算计,“怪不得你连我也忘记了……月儿,如果你想知道的话,今晚我就告诉你。”他亲昵地唤她月儿,仿佛他们很久以前就是熟识。 芯月迟疑了一会,看他俊美的笑容很是和蔼,忍住身子的不适,点点头。 “该死的!你们在做什么!”一声怒吼暴躁地打断他们,随即而来的是一支结实的长鞭。长鞭一勾,如自动有方向般绞上芯月的手腕,将她与蓝雾祁分离开来。 一匹高大的烈马在他们身边停下,马背上的男人气势如山,浑身散发冰寒的气息,连烈日似乎都要为之冰冻。芯月微微抬头,却猛然眩晕起来,阳光下,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,然后腰肢一动,人已不知怎地飞上了马背,顷刻间,一只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她。 “蓝雾祁,你若太闲,不妨去帮各个支族里的马匹都好好刷一刷吧!”男人抛下一句,片刻不停,一手箍住怀中的人儿,一手飞快扬鞭,再次策马而去。 蓝雾祁看看自己手中的大木桶,疑惑地撇撇唇,自言自语道:“莫非……这大漠里的天气奇怪,连人的脾气也得时冷时暴了?”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17 女仆之辱(四) 烈马踏过草地,奔进黄沙一片的大漠之中。 “喂,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芯月虚弱地问道。 柳漠西没有回答,英俊冷硬的面容一直紧绷,黑眸有着骇人的怒火。芯月坐在急速奔驰的烈马上,一阵头晕眼花,若非他手臂结实如垒,她早已滚下沙坡。 劲风吹拂着二人的黑发,芯月无力地闭上眼睛,不得不靠进他宽阔的怀中。 阳光直直射下,他的胸膛被汗水浸湿,浓烈的男性气息充斥在鼻端,有一刹那,她感觉莫名地安心。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,她缓缓伸出两手抱住他的腰,仿佛在很久以前,也曾这样依靠过他……曾经,她应该也会骑马吧?芯月格格……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?和柳漠西一直是隔着仇恨的吗?…… 一路奔驰,马儿直往高处奔去。 前面出现一座被风沙侵蚀过的古堡,突出的堡垒有一半被埋在沙下,隐约可以见当年雄壮的气势。风中飞扬的五色彩带有些残破,远看有些像蒙古族的敖包。芯月有些迷惑,有些怔愣。 突然,柳漠西勒马,马儿喷着热气在原地转了一圈后,一动不动地站在古堡下方。低头垂眼,他看到怀中女人安静而疲惫的模样,竟似一股沉默的反抗,一种违逆的忽视。黑眸怒光一闪,抓住她的长发毫无预警地一扯,瞬间,娇小的身子被推下马鞍。 芯月没有防备,猛然被他推下马背,惊骇地瞪大眼睛,口中发出惊慌的尖叫。她伸手本能地想要抓住点什么,他却高踞马背上,冷眼看着她。 黄沙在她滚落之时,掀起一片尘烟,发辫散落,美丽的脸庞上疲惫迅速退去。 她将所有的气力顷刻间化为了怒火,仰起头远远地、直直地、狠狠地瞪着他。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,他们不知在彼此的目光中撕杀了多少回合。 “柳漠西……!”芯月嗓子干哑地几乎说不出话,再一次怀疑他是真想要杀死自己。可是,他眼中强烈的恨是要让自己死,为何不给个痛快?给个答案,给个死法! 柳漠西挺坐在马背上,冷眼看她。 昔日美丽高贵的宝贝格格啊,今日也会有如此落魄狼狈的时候,曾经……想到曾经,深邃的黑眸里不断闪过各种情绪,复杂而沉重。蓦然间,他眼里的残酷退去了几分,涌现出一丝嘲讽的意味。 芯月皱起眉头,愤怒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。不经意间,目光被他身后那半座被风蚀的古堡吸引,她定定盯着半晌,又疑惑地看回他身上。这里是哪?他为何带她来此? 才一对上他的眼眸,就被那如火目光紧紧缠住。他的黑眸落在她的身上,冰冷而暧昧,似要撕裂她的衣裳,就如昨夜…… 芯月猛然低头,惊恐地发现根本不需要他动手,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因适才大力的滚落而敞开了。胸前雪白的肌肤上,淌着令人眩目的汗水,在阳光照射下如透明珍珠般闪闪动人,耀眼得散发着诱惑。 018 女仆之辱(五) 柳漠西顺着一片白皙往下看去,黑眸暗沉,薄唇抿成了一条性感的直线。 芯月慌忙拉拢衣裳,却因身子极度不适而显得更加狼狈,襟口越拉越乱。 “放心,我对丑陋的女人没兴趣!”他看似冷然,却暗中深呼吸一口,浓眉打着死结,他懊恼地发现自己可以对她冷漠十年,无动于衷,却在极度恨着她的同时……竟产生了抑制不住的冲动……尤其还在这漠西族的烈魂堡面前,真是该死! 芯月收紧了手指,牙齿咬得紧紧的,如果可以,她宁愿晕死在这片沙漠之中,也不愿再听这个男人多说半句。 没错,此时的芯月对他的感觉已非最初的服从,就算她如他所说,是漠西族的罪人,她欠漠西族很多很多,她也不要每天这样不明不白过日子,不要遭受这个男人的残酷羞辱! 她想,她以前一定很厌恶他!而现在,更是憎恨他了! 突然恶念一起,她飞快地弯身抓起一把黄沙,用力朝他脸上扔去,拼力大吼:“去死吧你!” 柳漠西俊容顿时铁青,嘴角残酷地勾起,快如闪电,他已扬起马鞭。 芯月下意识闭上了眼睛,等着鞭子上身的痛楚,岂料身子一飞,她在眩晕中被卷了过去,再重重落在沙土堆上。 抬头,满脸尘土,眼前看到古堡上残破的彩带在烈日下招展,妖娆而邪魅。 “啊!”疼痛让她一边惊叫一边支撑起来,心口跳得剧烈无比。 顷刻间,马儿狂奔,像要替主人发泄怒气一般,扬开四蹄驰骋起来。身后,一片尘土之色,头顶阳光眩目,柳漠西不知何时跃下马背,面无表情地一手拖起她。 “柳……漠西……”芯月抓住她的手,不愿意自己遭受如此残忍对待,她咬着牙挤出声音,“到底是什么仇怨……让你如此恨……” 沙地里只听到远去的马蹄之声,柳漠西沉下黑不见底的深瞳,瞳孔紧缩,死死与她不屈的双眸对视。烈魂堡就在眼前,这里葬身着数十年来被大清的追逐杀虐而死去的族人,黄沙下的皑皑白骨,永不瞑目的魂灵,他要如何面对? 芯月被他眼中的恨意震动,张着小嘴忘了质问。他如暗夜般深沉的眸中,埋藏着极深的痛苦,在与她目光纠缠的瞬间,如闪电般掠过,可是,她仍是看到了——这个男人,在冰冷与仇恨的同时,却也是极其痛苦着的。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19 女仆之辱(六) “柳漠西……” “跪下!”柳漠西沉声命令,不容抗拒。芯月刚要昂起下巴,他却事先知道她会如此倔傲一般,大手一拧,将她尖俏的下颌紧紧捏住,凑上前去,灼热的气息让她体内迅速升起寒意,“跪下!烈魂堡前的罪人!” 他单手往下一压,几欲晕厥的芯月哪有反抗之力?在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中,跪了下去。嘴唇再次被咬住,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所谓的“烈魂堡”,想看明白他眼中的恨与伤痛……头好晕……好热…… “柳……漠西……”芯月困难地张张嘴,声音没有发出来,一双大眼充满了不甘的疑问。 “你可知道这里面的灵魂因何而来?你可知道大清入关,多少百姓生灵涂炭?你可知道多少族人有家归不得?你可知道这原本是一片平静而悠闲的绿洲……你可知道……”柳漠西骤然蹲下身去,眼睛里喷着火焰,黑瞳被火焰点燃,似要将人焚烧。 “我……不知道……” “你不知道?该死的!向永琮献计,蓄意引诱漠西族人进入城北沙池,设计围剿反清乱党的幕后之人……”他逐渐握紧了拳头,太阳穴上青筋急剧地跳动。她是不知道,因为她失去了记忆,忘记了这一切!眉头一动,带着严厉的惩罚飞快将她推倒在地,沉重的身躯随即压了上去,口中低喊:“该死的你不知道!大清格格啊,你势必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!” 芯月听得混乱,那个永琮她根本不认识,然而见他突然发狠般压上自己,顿时无奈而绝望,双脚的踢动只让两人的身躯更加密合,浑身着了火一般难受。嗓子好干,身子好人,背上好痛……眼前越来越黑,她觉得自己一个字喊不出来了,变成一樽任人摆弄的泥娃娃,脆弱无比却无还击之力。 “放开我!放开……”芯月一阵天旋地转,胃口紧紧缩成一团。老天爷,她后悔了,害怕了!不想再战了!谁叫她现在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呢?让她怎么来对抗这个粗暴的野蛮男人!话虽如此,她双手胡乱地抓动,力气反而大得惊人。 “该死!”柳漠西低咒,这个凶恶的女人,竟然抓伤了他的胸膛!黝黑结实的胸膛上,襟口在混乱中被扯开,几道尖锐的抓痕正冒着血丝,她存心是要抓掉他的肉才甘心。 被人紧压在身上,他们的汗水交织。芯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怀疑自己怎么能支撑到现在都没晕过去。 身下的沙砾被太阳晒得滚烫,小沙石刮着她的肌肤,那里还有昨日被奴嬷嬷抽伤的几道鞭伤,火辣辣地疼。而柳漠西高大沉重的身躯正压在她的身上,让人呼吸困难…… 020 女仆之辱(七) 身下的沙砾被太阳晒得滚烫,小沙石刮着她的肌肤,那里还有昨日被奴嬷嬷抽伤的几道鞭伤,火辣辣地疼。而柳漠西高大沉重的身躯正压在她的身上,让人呼吸困难…… “你……若敢再碰我一下……我就……”她抽着气喘息。 “你就如何?”柳漠西眸光一闪,讥诮地反问。头一低偏要碰她,于是,灼热的唇沿着细致的皮肤上一路轻咬而下,咬出一个又一个红印。芯月眼眸半睁,她好……痛,眼前模糊晃动着那个男人紧绷的脸庞,她绝望地想……你若再碰我一下……我就杀了你…… 大掌带着薄茧,由上到下滑过柔嫩的肌肤,微微的酥麻刺激着她朦胧的意识。阴影在她眼前覆盖,男性的汗珠滴在她高耸的胸前。 柳漠西……她心底死死记得他的名字,双手握紧于两侧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进扎手的沙砾中。 此刻,在他眼里,在他冷冻而疯狂的心里,有股急于发泄的冲动,有种无法排解的压抑,还有不愿正视的不该产生的疼痛…… 大手与他的眼眸一样,将她放在冰冷的烈焰中焚烧。我的族人因你所流的血,你也得一一偿还! 血? 掌中逐渐感觉粘湿,沾染着颗颗滚烫的沙砾。柳漠西修眉一拧,将手自她背后抽出,脸色顿时青黑一片。 该死!他沉眼看去,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昏迷过去。手一揽将她翻过身来,只见雪背上几道狰狞的鞭痕,血迹斑斑,伤口上沾染着颗颗黄色沙砾…… 芯月,爱新觉罗-芯月! 十年恩怨何时了?血色仇恨何时灭? 所以,就算你想死,也不能!死,太简单,太容易! 我要让你活着,活着为漠西族人赎罪,活着让乾隆皇帝也看看,他所统治的马蹄之下,不只是汉人,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不能安稳生活。百姓不宁,天下安能宁? 最尊贵的芯月格格,族人因你而不得活,血债就必由你而偿还! 柳漠西急速翻身上马,快如闪电。 一手紧抓缰绳,一手将她揽进怀中,她长发披泻,随风飘舞,飘上他的手臂,他的胸前,他的颈间,如一道密密实实的魔咒,让一颗如顽石般坚硬的心有了隐隐的颤动。 美丽的小脑袋歪歪靠在他厚实的肩头,乌黑的睫毛将灵澈的眼睛彻底覆盖。 这一刻,她全心全意依靠着这个男人,陷入最黑最深的悬崖。 021 记忆(一) 夜里,毡房内点着几支明亮的火把,将室内照得雪亮。 一个紫衣少女扎着数条精致的小辫子,头上一顶雪绒帽,帽沿镶嵌着颗颗色彩斑斓的亮珠。她最多十七八岁,有一对乌黑明亮的眼睛,小巧的鼻梁,最引人注目的是只要她一笑,嘴角总有两个深深的梨窝,让人对着她,永远无法生气,永远只记得她的甜美。 少女如同她的名字——紫笑,天生爱笑,笑容如沙漠里的甘泉,沁人心脾。 她是紫支族长老的女儿,是漠西族有名的小神医。 而此刻,爱笑的少女正蹙着两道细致的眉,轻咬贝齿,看得一旁冷脸暗眸的柳漠西忍不住握紧拳头。 “她到底怎样?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沙哑。 紫笑收回把脉的素手,答道:“情况不妙。她身体极为虚弱,应该是不适应大漠的天气,还感染了风寒正在发热。依我推测,她病了不只两三天,长途跋涉和奴仆的粗活让她无法支撑,加上背后的伤口……”看到柳漠西陡然沉下去的面容,她接着道,“不过,我很好奇她是怎么撑过这些苦难的日子,而一直没让自己倒下的。” 说罢,晶亮的眸子里已充满毫不掩饰的敬佩。紫笑才跟爹爹一回城,就听说年轻的族长带来了一个罪女格格,关于这位格格,她打一开始就又着太多的好奇,现在真的看到了,好奇立刻转为惊叹与钦佩。 把脉时,她完全可以看出那双柔软如羊脂白玉的小手曾经多么尊贵,那血肉模糊的背伤又需要多大的毅力熬过…… 悄眼朝族长看去,正好看到柳漠西握紧的拳头,再看这座属于族长的毡房,她不禁大胆猜测,其实……族长是很在乎这个罪女格格的吧?七年的相处,鬼才相信七年的相处会让两个人无一丝旧情? 若爹爹紫长老和其他漠西族人若是知道自己的想法,定要责怪吧。紫笑皱眉心想,学医救人,善心为本,就算芯月格格再坏再恶,这所有的血债也不该是由她一人来背负啊!为何族长可以做到对她丝毫不念情分,冷酷若此?莫非……真跟那个传说中的秘密有关? 022 记忆(二) 厚重的毡毯一动,有人从外面走进。 “雾祁哥哥。”紫笑一见来人,展眉微笑起来,美丽的梨窝闪动醉人的光芒。 “笑笑,几个月不见,真是越来越漂亮了。”蓝雾祁咧嘴笑道,黑眸里尽是柔和的喜悦。他身后还跟着个白衣女子,年纪与紫笑相仿,紫笑见到她后,笑容微微怔了怔,道:“雾银也回来了啊。” 蓝雾银是漠西族的圣女,肤色比一般要白皙许多,长有一张冷凝的面孔。无疑,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,但向来极少表现出自己的情绪,自小被奉选为圣女,必须修身养性,不得大喜大悲,所以认真说起来,她的性子与蓝雾祁、紫笑截然不同。 “雾银见过族长。” 柳漠西淡淡地点点头,示意大家都坐下。 蓝雾祁一见软塌上趴卧的人影,惊讶地挑挑眉,待定睛一看,发现那女子正是害自己恍惚了一夜心思的芯月时,不禁疾步上前。突然想到紫笑也在此,骤然明白了过来。 不经意瞥见柳漠西冷然的表情,他开始抱打不平:“我说族长大人,这么美丽的女子你还真下得了手?” 雪背上的道道伤痕虽已敷了药,但看在眼里仍是教人触目惊心。早知道柳漠西做了族长后有所改变,却未料性情变得如此残忍暴躁,竟对一个弱女子也如此下手,还是一个相伴七年的女子,他的心是不是真的硬如铁石? 柳漠西闻言,脸色陡地变得更沉,大手一扯以皮貂覆住塌上的雪背,瞪了蓝雾祁一眼,“我警告过你,离她远点!” 蓝雾祁不得不皱起眉头:“就因为今天上午我帮她提了水?族长就下此毒手?” 紫笑见他误会,连忙解释道:“不关族长的事,族长还让我来救她呢!” 蓝雾祁愣了一下,才暗自松了口气,自嘲地笑道:“还好还好,我就知道族长不会那么小心眼,同一个弱女子计较,若是因为蓝某让美人受了伤,那蓝某实在……” 他刚才一心急怎么忽略了——若族长执意伤她,又何必带她来诊治?看来族长对芯月格格并非全然冷酷,真如仇人。 “闭上你的嘴!”柳漠西冷硬地打断,强烈地希望以后在自己面前,这家伙该塞一团烂布条放嘴里。 蓝雾祁不满地摸摸鼻梁,不再说话。紫笑嘻嘻笑了起来:“大家放心,芯月格格很快就会好起来的,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坚强女子呢。” “总之,她现在还不能死!”柳漠西听完,没有说话,阴沉的脸看不出心思。 “当然不能死,如此美人,死了简直是天下最惨绝人寰的悲剧。”蓝雾祁顶着某人眼中锐利的杀气一本正经地说道。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23 记忆(三) 蓝雾银一双美目扫过三人,视线盯着塌上的背影好半晌,声音清冷无波:“无论如何,满清是我们的仇人,这位格格却是满清第一格格。族长让我过来,是否跟这位格格有关?” 柳漠西站起身来,缓步到塌前,居高临下注视芯月昏睡的身影,点点头:“雾银,我希望你和笑笑一起,帮我恢复她的记忆。” “你可算想通了,她早该恢复记忆来帮助我们。”蓝雾祁庸懒地笑道,他仍凭直觉相信,芯月可以让他们得到想要的龙云图。 柳漠西负起双手转过身,表情严肃:“不是帮助,而是偿还” 见他冷漠地说着“偿还”二字,仿佛从未与芯月认识过一般。蓝雾祁沉吟起来:“解开她记忆之后,她便能记得从前的一切,包括你们七年的相处,你不怕……” “怕什么?”柳漠西将眸中的犀利掩藏起来,转头看向紫笑,“紫笑,等她醒来后,你多接近她,与她交朋友。” 紫笑立刻蹙起秀气的淡眉,道:“族长,你是要我隐瞒身份,去骗得她的信任么?” 柳漠西薄唇一挑:“有何不可?为了漠西族人,为了龙云图,小小的欺骗又何妨?雾银,就看你和紫笑的了。” 他说得轻松,蓝雾银看他一眼,面无表情地走到塌前,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:“我知道了,我会让她恢复记忆。”她是漠西族的圣女,本身蕴涵着一股天然力量,配合族内上百年来神秘的心法,再让紫笑施针控穴可以解开或控制住人的意念。 “你这人真生得无情,自己隐瞒身份十年,这会还要拉笑笑下水。”蓝雾祁挑挑眉头,似笑非笑道,“反正我做多了好人,偶尔做次坏人也无防,不如由我来对芯月格格……” “蓝雾祁!”柳漠西威严地低喊,太阳穴已急促抽动。 “呵呵,我是很认真地愿意牺牲呢。”蓝雾祁不以为意地对上他,“不过,族长不妨也对芯月格格好点,怀柔以对不是更易收服人心吗?她是位烈性女子,只怕吃软不吃硬吧?” 蓝雾银说:”哥哥说得没错,只有让她相信我们,才能完全为我们所用。” 这次,紫笑咬了咬唇瓣:“话虽如此,但我们这是在欺骗她的感情……” 柳漠西负着手没有说话,眼中除了恨,还有比恨更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。 024 记忆(四) 一个时辰后,蓝氏兄妹自族长毡房中走出,明月当空,寒风阵阵。 “雾银,你和笑笑刚才真恢复了芯月格格的记忆?”蓝雾祁对妹妹的心术仍有疑惑。 “是。”蓝雾银冷淡地回答。 “唉……芯月格格虽然害了我们族人,但毕竟是个弱女子。我仍不相信,七年的时间,族长会对芯月格格没一点感情?他的性子怎会变得如此残忍暴躁?”蓝雾祁与柳漠西一同长大,情同亲兄弟,直到去京城才分开,这些年也暗中有来往,两人彼此是比较了解的。 “哥哥别忘记了,芯月格格是漠西族的仇人。”看出了哥哥对芯月若有若无的关注,蓝雾银冷静地提醒他,清冷地声音夜色中越发清晰:“还有,族长打一出生,就被她娘封了……”后面一半未完,她秋水般平静的眼中缓缓荡过细微的波痕。 “封了什么?”蓝雾祁沉思的眼对上她。 蓝雾银飞快地恢复漠然,嘴角似笑非笑:“总之,等我满二十岁,族长娶了我,他才会明白真正的男女情爱。在此之前,他永远不可能对任何女子动情。” 说完,她美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怪异,白衣飞舞,乘风离去。 本想告诉哥哥那个关于圣女传说的秘密,但冷静一想,暂不能说。与身俱来的冷傲让她更不愿说出口——其实,只要柳漠西被他娘封住了掌心的天脉线,未解之前若动情念,就会胸口憋闷,抑郁萦绕,暴躁之气难以排解,重则筋脉俱裂,危及性命。他对芯月感情越是强烈,就越是难以控制自己……而这些,连柳漠西自己都不知道。 蓝雾祁望着她离去的身影,托着腮在夜色里站了好久,陷入迷茫的思索中。 柳漠西的娘正是族里上一任圣女,她对族长到底做过什么?为何雾银表现如此怪异,似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,连他这个哥哥也必须隐瞒? * 简陋的屋子,四周墙上尽是班驳的粉石,这是一座陈旧的下人房,女仆们都住在这边的堡垒之中。此刻,这间四面透风的土屋里,墙角有一张矮小的床塌,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。 “阿玛……额娘……大哥……” “柳无恒……无恒……” 正值冷夜,火光在粉墙上跳跃,芯月喃喃低语,幽幽转醒,睁开眼睛,一时不知身在何处。额心隐隐作痛,起身才发现背上也疼痛不已。仿佛沉睡了百年,身子连同四肢都有些麻木,她支撑着坐在塌沿,打量四周,半晌没能反应过来。 这里是……瑞亲王府……老天,她怎能忘记?这是自己住了近两个月的奴仆房…… 突然,幕幕影响闪过脑海,如闪电,如霹雳,炸得人一片昏乱。 025 记忆(五) 突然,幕幕影响闪过脑海,如闪电,如霹雳,炸得人一片昏乱。 柳无恒——那个男人是柳无恒,漠西族族长……可是,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?三年不见,他摇身一变,换了身份成为柳漠西,竟然还换了副性子,冷静默然不再。可是,说什么民族仇恨?历代王朝更替之下,都有反抗与牺牲者,难道这些都要怪罪于她这个大清格格吗? 头痛欲裂,眩晕袭来,芯月狠狠晃了晃头,无数的影像一一浮现出来。 那一天,她八岁生日,旭日东升,金色光芒落在瑞亲王府气派的琉璃瓦上。瑞亲王府里张灯结彩,因她是乾隆最宠爱的格格,所有许多朝廷重臣都来祝贺。 而她根本不喜欢那些人,自己悄悄躲进了后花园…… 芯月紧闭着眸子,耳边传来记忆深处的声音……再与一副副画面重叠…… × “等等啊,格格……走慢点,格格……”奶娘和几个小宫女在身后追着喊着。 她就是想吓吓她们,娇小的身子跑着跑着,飞快地转进一簇花丛中,然后蹲下身,让茂密的花丛完全遮住自己的身影。奶娘和丫头们转眼不见了她,急得团团转,而她却闪动乌黑明亮的眼睛,捂着小嘴偷笑起来。等到那几个人慌张地转向别处寻找她,才嘿嘿笑着准备起身。 “啊……!”花丛旁散出来的一小截树枝正好挂住了头发,她着急一扯,原来梳妆整齐的把儿头顿时被弄得乱七八糟。“可恶!”她咬牙骂道,正在此时,感觉到两道异样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,巡视四周,突然抬头,不期然撞进一双漆黑不见得的眸子里。 那眸子正嗪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,她望着他,一时愣住了忘记唤人来。眸子的主人年纪不大,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,漆黑眸子上方是一对修长的墨眉,分明的五官透出一抹淡淡的英气,只是他的衣服看起来一点也不高贵,只是普通的青布衣裳。现在,少年正踩在大槐树的枝干上,一手攀着树干,一手还端着个什么东西。 她料不到有人会在自家王府的院子里爬树,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看到了刚才她狼狈的样子,所以,一回过神,她毫不客气的话语已经出了口:“该死的!你是谁?爬到树上去做什么!” 少年望着她,微微皱起了眉头,托起手上的那只东西,朝她比了一下。她这才看清,他手上托着的竟是一只刚出生的小鸟,她又愣了一会,“喂,你下来!把那东西给我!” 少年眉头又皱一会,眼神里多了种不认同。然后没理会她,径自再攀上几步,小心翼翼地将小鸟放进属于它自己的窝里。 她却要气坏了,一大早被奶娘叫醒的怒气,加上这莫名其妙的少年对自己的反抗,让她小手叉腰,指着他瞪眼:“你听不到吗?本格格让你下来,把那东西给我!该死的奴才……” …… 芯月握紧了手指,指关节一片泛白。 那个少年当时还不是王府里的奴才,只是徐总管的关系进来找活干的。就在那天,她跟阿玛指了他做自己的侍卫,他那么冷漠,那么疏离,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指了他…… 现在她明白了,他的傲他的冷,让她不服气…… 痛苦地咬着牙,芯月努力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挣扎出来。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26 记忆(六) 正想将最近的经历与过去一一拼凑,理清思绪时,只觉一股寒意传来,门口厚重的毡毯轻轻掀开,,一抹纤细柔美的女子身影映入眼帘,那女子头戴雪绒帽,小辫子精致可爱。 “你醒了啊?”紫笑露出两个小梨窝,笑容甜美。 芯月看她不像奴仆装扮,疑惑的眼中透出晶亮:“你认识我?” 紫笑明了她的心思,摇摇头,把手中的汤药放下,才转身走到她跟前,笑意盈盈:“我叫紫笑,是这里的医女。” 见她笑得真诚,芯月稍稍放低了戒备:“你也是漠西族的人?是他让你来的?” 他,自然是指柳漠西。紫笑沉默了片刻,梨窝若隐若现,“我……曾经也跟你一样,不过因为我会医术,所以他们也不把我当女奴了。族长见你生病,还受了伤,特意让我过来……” 芯月凝思一会,似乎在思量她的话,然后微微扯唇,冷哼一声:“他倒假好心了,是不是关心我何时偿还血债,何时会死?”说到此处,她面色逐渐紧绷起来,戒备之色小心地藏在眼底,毕竟身在他人囚中,眼前女子看似单纯,但还是步步谨慎为妙。 紫笑收起微笑,声音里多了丝哀叹:“我了解格格的感受,当年我刚到漠西族时,也如此孤独,处处防范,小心翼翼。” 芯月坐直了身子,紧盯着她:“你真不是漠西族人?” 那样一双清澈而疑惑的眼睛,又掩饰不住内心的渴盼,紫笑只觉头皮微微发麻,想起柳漠西的嘱咐,只得硬声道:“恩。我是外族的孤女,被漠西族的紫长老捡来的……”她缓缓地介绍了一些关于漠西族的事,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并不憎恨芯月格格,甚至忍不住同情她,一个弱女子背负着漠西族人对整个满清的怒视和仇恨,实在可怜。 芯月仔细听着,一言未发,直到紫笑最后吐出一口长气,如释重负一般,她才微微露出笑意,掩饰真正的想法轻声道:“我相信你。你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。” 如果眼睛可以骗人,那紫笑便有一双最会骗人的眼睛,如果笑容可以让人放下心防,那紫笑便有最纯净无辜的笑容。芯月一直盯着她的眼睛,将所有感觉只化为一句——我相信你。 紫笑有些不敢回视芯月的目光,连忙端起桌上汤药,“快喝了吧,都要凉了。” 芯月顺从地服下药,暗自揣测着该如何快点找到仇恨背后的真相,紫笑可以帮她吗?她想见柳漠西,想知道他口中的两个亲密族人是不是大哥和七阿哥?想弄清楚,他到底想如何? “我可以叫你笑笑吗?”芯月试图从她这打听些消息。 “当然可以,大家都叫我笑笑。”紫笑利落地收拾好药碗,见她接受了自己,心情开始轻松起来。 芯月蹙起双眉,眸光闪动:“这里的人都恨我,你知道原因吗?”她更想知道,紫笑是否已经知道自己恢复了记忆?殊料紫笑回答地更是直接,嫣然笑答:“你不是都记起来了吗?事实上,族长和这里的人只是恨大清皇帝,为了统治天下,让原本在此地安居乐业的族人流离失所……” 果然是民族仇怨,可这些矛盾真无法化解了么?等回到北京,她定要想办法让皇上还漠西族一个太平安宁的家园。 “紫姑娘,族长请您过去一趟。”一位女奴恭敬地立在门外,对里面说道。 “你好好休息,有事可以找我。”紫笑朝芯月笑了一下,掀帘出去。芯月注视着微微摆动的毡毯,久久陷入沉思。 027 夜探岩峰林(一) 夜里,四周沉静无比,城堡里透出点点灯光,窗户上映着族民们偶尔走动的身影。天空漆黑一片,风里隐隐传来狼嚎之声。这便是大漠,漠西族人熟悉的地方,生活的家园。 柳漠西负手而立,独站在冰寒夜风之中。深沉的黑眸里不见暖意,屋檐下的火把照着他,身影在地上显得更加高大,微微跳跃着。回想近日的作为,他不禁紧蹙浓眉,某些失控的情绪正沿着自己不可掌握的方向发展,又摸不透其中原由,怎能不让人苦恼? 对于芯月,他从第一次见到便知她倔傲不屈的性子。好一个乾隆宠爱的尊贵格格,七年来,在他面前摆尽各种姿态,使尽各种方法,只为赢得他多一点注意而已。对于这些,他并非草木,怎会不知? 但是,知又如何?身为漠西族少主,他天生冷情,不曾表露自己。 瑞亲王府历来受朝廷重用,自芯月格格带着一身祥云出生后,瑞亲王更是爵位高升,成为乾隆不可缺失的重臣。 轩德贝勒年轻有为,常被秘密派遣,带兵前去围剿各路叛党,其中也包括他的族人。他隐瞒身份进入王府,了解大清朝廷对少数民族的政策,是为了早一步寻得龙云图,也便于拯救被抓捕入狱的族人。 想起蓝雾祁有意无意的提醒和疑惑,柳漠西挺直了腰杆,眼前浮过芯月苍白而倔强的容颜。在王府七年,他所隐藏的责任与愤怒,一个处尊养优的芯月格格即便再聪明,也无从体会。而她,从来都只是个任性刁蛮,娇纵无理的女人而已。 他恨她,恨的理由太多,可非要用如此方式去折磨她……这理由连他自己都有些迷茫。 左手掌心,渐渐发热,有着隐隐的如刀割般的疼痛。柳漠西低头看了看布满薄茧的左手,手指修长有力,掌心宽厚,位于长指下方的天脉线若隐若现,英挺的眉宇立刻打了个死结。 “族长。”紫笑远远看到柳漠西孤独笔直的身影,走到几步之遥还未见他回头,便开口喊道。 柳漠西霍然收回手,朝她点点头,沉声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28 夜探岩峰林(二) 两人一前一后,策马朝城堡外围驰去。大约十余里开外,他们在一处岩壁前停下。 天上无光,风吹在脸上,有些冰凉。岩壁并非悬崖一般陡峭,事实上它并不高,但是无数块巨大岩峰错落在一起形成了岩峰林。岩峰林布局奇特,像一座天然的堡垒,又似一座神奇的迷宫。它位于绿洲偏僻的角落,属于漠西族的地盘。 紫笑朝岩壁深处看去,只见隐隐星火像是大漠中野狼的眼睛,她知道那里是漠西族关押罪人的地方。可是,夜深之时,族长带自己来这,要见什么人呢?满心疑惑吞入腹中,她随柳漠西下了马,一同走进隐蔽的通道中。 通道一路延伸到地下,走过一层层石阶,拐过一个个转角,柳漠西始终沉着脸,犀利的黑眸在黑夜中放着寒光。 “族长。”守卫的族人看到他们到来,恭敬地行礼,朝坚硬的岩壁上一摸,只见随着一声沉重的响音,一道石门自岩峰上裂开。石门狭窄,最多仅容两人并肩通过。紫笑抿着唇没说话,小心地跟在柳漠西后面。似有冷风从通道的尽头吹来,让人不自觉起了寒意。墙上的火把照亮了他们的面容,他们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。 “你们这群野蛮人……还不放我们出去!”还未进到最里间,就闻一男子的怒吼声传来。 “永琮……省些气力别吼了……”另一男子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。 “待我出去,非带兵踏平此处不可……” “咳咳……永琮,我现在最担心的是……芯月……” 紫笑不禁簇起了眉,此人应该是生病或受了伤,族长特意带自己来,是要医他吗?他提到了芯月格格,此人莫非就是芯月的……她小心地看了眼柳漠西,只见他也浓眉紧蹙,面色紧绷。 “紫笑,带上这个。”柳漠西突然停步,从怀中掏出两块巾布,将丝绸面纱递于她。紫笑疑惑地接过,见他已飞快地蒙上黑色面巾,当下点点头,也戴上面纱遮住自己的容颜,心中却疑惑更甚。 029 夜探岩峰林(三) 隐秘的地牢,阴暗潮湿。 轩德与七阿哥永琮被关押至此已经数多时日。从北京城外不慎被掳,一路被人蒙上眼睛捆在马车上长途颠簸,直至被推入这神秘地牢,他们才重见光明。光明处却暗无天日,看守者从头到尾都沉默得近似哑巴,谁也不对他们多开一句口。体力逐渐恢复后,两人多次试图逃离,无奈一次次失败。 自小锦衣玉食的他们何曾受过这种恶劣的折磨?被困中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,惨淡的模样也失去了往日王族身份的尊贵与潇洒。这日睡醒,吃过一顿简陋的膳食后,两人再次打伤看守者,夺过大刀一路逃离。 殊料,眼看已经逃离出这该死的囚牢,却在岩峰林中迷失了方向。数十位看守人一齐围攻,打斗之中,轩德为保护七阿哥,自己身前却重重挨了一刀…… 柳漠西带着紫笑出现在他们面前。 轩德虚弱地半靠在墙角,微微眯起了眼想打量清楚这个高大的黑衣男子。他知道这位黑衣人便是这里的首领,每次见到,他都有一种奇怪的错觉——似曾相识。 永琮几乎立刻从地上弹跳起来,顾不得自己手臂也有伤在身,直直冲上去欲抓住柳漠西的襟口。柳漠西身形一晃,闪现般退开几步,不想与他缠斗,侧头朝紫笑摆摆手。他还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,一旦透露便是给对方最沉重打击的时刻。 紫笑自一进牢门便被坐在地上的轩德吸引去了目光,此人她认得。北京城,四月楼,她为打探族人的消息不时在那里唱唱小曲,而他——瑞亲王府的轩德贝勒也时常会出现在那。怪不得族长让自己蒙上面纱,轩德若看到自己只怕一眼便会认出。 快速上前,她皱眉注视着他。轩德先是本能地提防,在黑眸对上她清澈眼波的瞬间,心口不禁微微一震,不自觉放送了戒备。这个女子……好一对纯洁漂亮的眼睛。 “看来你伤得不轻,让我看看。”紫笑蹲下身去,小手自动扯开他被血浸染的衣襟。血已冰凉,衣襟粘湿让她莫名泛过丝丝心疼。曾经玉树临风、潇洒怡人的贝勒爷竟落魄至此……可是,他是漠西族的仇人,自己该心软吗?咬咬唇,她掩饰住眼中的不忍,淡漠地为他查看伤口。 此时,牢中另外两个男人,正在激烈的交手。想当然,七阿哥永琮被关押多日,体力与功夫又岂能与柳漠西相提并论?几招下来,他就气喘吁吁,痛恨自己的虚弱。 “他伤得不轻。”紫笑洁白的小手沾上冰冷的血迹,她站起身朝柳漠西道,“族长,能否给他们换个地方医治?” 柳漠西沉下眸子,黑巾下的脸孔面无表情,沉默一会,只听到一个简单的低音:“恩。” 030 孽债(一) “什么族长……你们也是反清叛党,对吧?所以抓了我们来……”永琮无视于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臂,恨不得立刻上前揭开柳漠西的蒙巾。 轩德皱起眉头细细地打量柳漠西,吐出一句:“你……究竟是谁?” 柳漠西冷冷瞥他一眼,背过身去,大步踏出地牢。不多时,来了两位看守者,将他们架到另一间牢房。比较而言,这里显得干净宽敞,墙角有平坦岩石垫底铺成的床,还有个小窗户可以让外面清新的空气透进来…… 紫笑看得出来,柳漠西暂时并未打算致这二人于死地,否则也不会让她前来为他们医伤,也不会答应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服。她冷静地为轩德擦拭血迹,擦抹药粉,无疑那一刀砍得极重,落刀处正在肩头,深可见骨,伤口自肩头延伸到胸膛下方…… 身为医者,什么重伤没见过,而为他包扎的时候,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指间的微微颤抖。让人紧张的不是惨不忍睹的伤口,而是此人犀利而直接的眸光。直到为七阿哥清理臂伤之时,她还清楚地感觉到两道探究审视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…… * 芯月并没有因为生病而让女奴身份有所改变,最多只是由原来杂居的奴仆房,换成了个人独居的奴仆房。这些日子,她已习惯了这样恶劣的生活环境,恢复记忆三天,却发现王府里尊贵的格格生活已是前世的事。 每次干活时,亚娜仍是找尽机会欺负她,连同其他一些嫉妒她的女仆们也以恶毒的目光仇视她。 芯月极力将愤怒压下,对她们的讥讽与白眼视若无睹。没错,她是大清格格,皇上最宠爱的芯月格格,即使凤落鸠巢也不会失了傲气,与奴才一般见识。她一次次这样告诉自己,于是咬着牙忍受着难以忍受的一切,她必须坚持到找柳漠西问清楚一切为止。 紫笑每天按时来给她的背换药,有时候眼神很奇怪,有时候欲言又止。 这天夜里,芯月终于忍不住问;“笑笑,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?” 紫笑眨动清澈的眼睛,笑着摇头:“没有啊,我是高兴你的鞭伤快好了呢。” 芯月紧紧注视着她,看出那抹笑容里的不自在,她蹙起秀眉:“柳漠西又下了什么新命令吗?” 那个男人时常神出鬼没,连续三天的夜里都出现在她的房前,身影如鬼魅、如幽灵。奇怪的是他每次来都没有多说话,也不如之前那样阴冷暴戾,只是以无比复杂骇人的眼光沉沉盯着她。 他像一把暂时隐藏起锐芒的冷剑,不知何时会撕开血锋。想起他对自己无情的所作所为,芯月疑惑、忐忑、戒备还有不安,夜里睡得极不安稳,又时时担心哥哥与七阿哥的下落…… 紫笑又是一笑,摇头:“没有,族长这几日很忙。四大长老好不容易凑在一起,要与族长商量事情呢。” 芯月小心地穿上衣服,她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,不会再痛了。转过身,假装不以为意道:“哦?柳漠西定是要与他们商量如何处死我吧?” 紫笑敛起了嘴角的梨窝,认真地望着她:“芯月,你与族长之间……族长担负着民族大任,漠西族多年来受到满清压制,人们被趋赶得无处藏身,就算在京城出现也会被当成叛党抓获斩首,而你却是乾隆最喜爱的格格……” 芯月低低道:“我知道。所以,我才想着怎么回到京城,设法请求皇上化解这场民族仇恨……柳漠西却执意要我来偿还,他不念半点旧情也罢,难道没想过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?” “或许族长对你是偏执了些,可是即便是乾隆愿意还漠西族人一个安宁,也换不回死去族人的性命,换不回已被破坏又失踪的龙云图。”紫笑脱口而出,她承认芯月说得有理,但族长势必站在漠西族人的立场考虑,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仇恨岂是那么轻易可以化解?何况还有代表族人标志的龙云图、漠西族人心灵守望的龙云图——却是毁在她的手中啊! 031 孽债(二) 毁了古老神秘又是精神象征的龙云图,族长和族人怎能不恨她? 如今四大长老齐聚,除了蓝雾祁性子平和一点,其他三位年纪大的长老可不是那么容易应付。只怕这几日首领聚会的结果,这位娇柔美丽的芯月格格难以承受…… 芯月隐隐明白紫笑眼中的同情与惊骇,她抿起唇问:“龙云图?跟龙云图什么关系?” “龙云图是漠西族代代相传的宝物,据说很多年前是由某任族长夫人亲手绣制,并将关于族人的重要秘密隐藏在图中。龙云图却被你不小心烧毁,世上再没有第二块一模一样的了。所以……你毁去的是一个民族的希望啊!”紫笑的心从来没如此沉重过,身为漠西族人,她必须承认,自己是将对芯月的仇怨紧紧压抑在心底的。 “原来……这就是他如此恨我的理由……”芯月跌坐在塌上,手指握得指关节雪白一片。垂眼凝思,她骤然咬唇,决定今晚定要去找他,那个悄悄闯进她心底却极其恨着他的男人! “芯月,不管你信不信,我想给你一句忠实的建议。”紫笑犹豫了半晌,决定顺着心意去做,“无论你与族长过去是怎样的关系,现在只希望你离族长远一点,能离多远就多远。” 芯月才兴起要去找柳漠西的念头,立刻被她这句别有意味的忠告一惊,眸光闪动:“谢谢你,但是我想,他虽恨我,目前倒还不至于杀了我。我会小心与他商议的。” 商议?紫笑手指一颤,眼神复杂地注视着芯月。族长怎会与她商议什么?现在暂不让她死,而将来的结果只有两种——让她生不如死,或者亲手杀了她! 是的,紫笑就是知道,族长会那么做的。 想着想着,面上露出同情与担忧,短短几日相处,她看出芯月并非刁蛮毒辣之人,实在不忍芯月惨遭折磨后再被杀死…… 瞧见紫笑真实流露的担心,芯月握上她的手,双眸明亮透出坚定不畏的光芒:“笑笑,谢谢你,也请你相信我。” 紫笑蓦然心惊肉跳加剧起来,不是她不相信她……而是,漠西族族长与任何人都不一样,他自出生那日起便注定与一般人不一样啊! 古老的圣女传说,隐藏在族长掌心的天脉之毒……除了圣女和她这个偶然得知的医女之外,恐怕无人能知,无人能解!那个只要一动情,就无法控制自己心性与脾气的男人,无论他对芯月是爱还是恨,爱恨都是极为强烈的情感,只怕芯月离他越近……将来下场越惨啊! 紫笑不知如何化解将会出现的惨遇,很多事情一开始变是注定,她只能悄悄希望芯月自求多福。 然而此刻,打起精神充满斗志的芯月却没想到,这个夜晚,就是让她彻底坠入地狱深渊的真正开始。 032 孽债(三) 月色朦胧,似被乌云遮住,风影绰绰,耳里隐隐传来遥远天边的狼嚎。 芯月紧了紧身上的夹袄,低着头,穿过一条铺满石板的小路,终于来到属于族长的堡垒前。这一天,她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快速做完了手中的活,然后趁着夜色,偷偷避过放哨的守卫,来到这里。 族长的堡垒从外面看像一座座圆顶的房子,墙壁均以坚实的岩石砌成,比周围其他的民居显得高大巍峨一些。这里的风格与北京城的王府邸院截然不同,具有强烈的异族风格。 她抬起头从门口看过去,不经意想起上次来此看到的情形,柳漠西与那个梦娘……撇撇唇,她挥去让人难受的想象,提起裙摆往前走了几步。 突然见门口鱼贯走出几人,明亮的火把将他们的面容照得很清楚。前面两位似乎上了年纪,发须有些灰白,其中一个竟是边走边愤怒挥舞着拳头。紧接着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,气度明明很是沉稳,却浑身散发着寒意;走在最后的人是一袭白色长袍俊逸潇洒的蓝雾祁,而此时,他修长的墨眉以前所未有的严肃紧紧纠结在一起。 气氛怪异而凝重,空气中隐有萧杀之气,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。 芯月小心地隐藏起自己,见他们一边低声讨论一边远步而去之后,才吸了口气奔到族长堡前。 “站住!”守卫威严的怒斥,两把锋利的长矛对挡在身前。 芯月连忙退后一步,冷静地说道:“请报告族长,说芯月想要见他。” 守卫大约从未碰到过如此大胆又奇怪的女奴,不禁多看了她几眼,也未再多挡,其中一个匆匆跑进报告去了。不一会,便见柳漠西高大挺拔的身躯出现。他站在大门外,黑沉的眸子触及她后,立刻迸射出足以将人焚烧化为灰烬的烈焰,发红的眼睛甚是骇人。 芯月被那似要杀人般的目光惊得顿了一下呼吸,来不及喘气,就被人一个大力扛上肩头,大步往门外走去。 “喂……柳漠西,你要做什么?”芯月被他大手箍在肩上,头朝下,只觉血液都往脑门冲。 “你特意来找我,难道不是来勾引我?”柳漠西见她双腿不住踢动,踢在他的腰间,大手一抓又轻易固定她。 芯月在挣扎中憋红了脸,一手抓紧他的衣服,一手使劲地捶动,口里低喊:“柳漠西……能不能别这样,我们需要好好谈谈……!”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33 孽债(四) 芯月在挣扎中憋红了脸,一手抓紧他的衣服,一手使劲地捶动,口里低喊:“柳漠西……能不能别这样,我们需要好好谈谈……!” “比起谈,我更喜欢做!”他无情地回道。 “柳漠西……我能不能下来自己走……”这样真的好难受,胃全被压着缩成一团。不能忍受两人间突转的恶劣关系,今夜她真是诚心诚意前来与他相谈的。 “不能!”他想也不想,冷硬地拒绝。 “柳漠西……”芯月不禁提高了声音,想起当年他离开王府之时,自己软硬兼施,他仍一副冷漠不动的模样。 “别急,等会在我身下,你尽可以大声叫我的名。”他绝然冷笑,声音里除了愤恨,还透露着鄙夷与不屑。 “你……”猛然惊觉他话中的意思,芯月顿时身子一僵,双手握成了拳头。 事实上,她从未害怕过柳漠西会真正伤害自己,多年来习惯了他的近乎残酷的冷漠,但是此刻真有一种不能言寓的恐惧窜上心口。她知道他从来说一不二,当他们还是格格与护卫时,他就几乎没对她屈服过,如今更加不可能。可是,他现在看起来分明有些奇怪,在她还没开口时就已畜满冰冷怒意,莫非他与那四位长老发生了什么事? “放开我!柳漠西……你想带我去哪?放开我!”见柳漠西走到马旁,芯月惊问。 “去一个让你兴奋的地方。”柳漠西勾起嘴角,冷酷的声音里传出讥讽,听不出半丝感情,“所以你现在最好闭嘴,留点气力等会叫!” “柳漠……啊!……”话语全哽在喉间,芯月惊惧地发现自己被人像麻袋一样甩上马背,趴着身子只能紧抓着马鞍。柳漠西翻身上马,双腿一夹,烈马便如风般疾驰起来。 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,夜凉如冰,侵袭着单薄的身躯。 月已不见,完全隐入云层之中,四周一片黑色,茫茫无光。马儿的速度丝毫没有减下,反而自有意识一般径直朝一个方向奔去。 “柳漠西,我已记起一切……我是大清的芯月格格,并非你的女奴,你确定非要这样对我吗?”芯月一次次试图从马背上趴起,却一次次被他大手压下。她气愤地抓紧他的手,半带威胁地大声质问。 风,带来了他无情无惧的声音:“我就是要让你不但记得过去,更要记得从今以后的每一个日子!” 是的,让她死,太容易了;让她生不如死,且时刻记着,才是对她对好的惩罚。 柳漠西闭了闭眼,抓马鞍左手心突然传来火一般的灼热,又是这种感觉……近来,只要他对芯月的恨意一起,手心就会发热,还带着微微刺痛,如针扎刀割…… 该死地到底怎么回事? 034 倔傲不屈(一) 绿洲的边缘,矗立着层峦叠障似的岩峰,烈马扬蹄奔进,拐过几道小路,终于在一座最高的岩峰前停下。 这里是岩峰林最中间,林中通道密布,机关重重,甚至以阵法封住了进出要道。守卫们远远听到熟悉的马蹄声,一等柳漠西进来,便举着火把纷纷过来行礼。 柳漠西端坐在马背上,面色严肃,朝他们挥挥手,守卫们立刻将火把***岩壁的洞孔中,再悄无声息地退去。 “下来!”柳漠西利落地下马,同时将她拽下,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苍白的容颜,冷冷勾起唇角。芯月早已被颠簸地浑身发酸,脚一着地就不由自主地朝他靠去,柳漠西大手一扣,箍住她柔软的腰肢笑道:“怎么?这么迫不及待就要投怀送抱了?” 芯月飞快地站直身,紧绷着小脸问:“你带我来这做什么?这是哪里?” “这里有你想见的人。”他淡淡地答道。 芯月心口剧烈一跳,颤声问:“我哥……还有七哥?” 柳漠西锐利的眼睛瞥过她,火把闪动着跳跃的光亮,照在他脸上。他的笑容有些阴有些邪,低声道:“你还记得啊!” “真是他们?”芯月激动起来,一手捉住他的胸襟,明亮的水眸映出欣喜又愤怒的晶芒。自恢复记忆后,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祈祷,生怕哥哥与七阿哥出事,祈祷他们不要跟自己一样落入漠西族人手中才好,谁知…… 柳漠西伸出一手,极其轻柔地抚过她光滑的秀发,嘴里吐着危险的气息:“想见他们么?” “你对他们怎么了?”芯月突然敛眉,不祥的预感抓住了心口。柳漠西今非昔比,无视于自己瑞亲王府的格格身份,只怕对大哥和七阿哥也不会客气。她屏住呼吸小心地问,“不会的……你不会对他们怎么样?是不是?” 柳漠西轻轻扯了扯唇,似在微笑。 芯月忍不住揪紧他的衣服,不愿相信地再问:“你真这么无情?我哥对你当兄弟一样……” “那又如何?”他面无表情地将她的手握住,握得很用力,眸光变成了刀片,片片锋利。 “你这……带我去见他们!”芯月咬着牙,拼命想看清这个冷血的男人,心中对他的希望正一丝丝冷却。 他真是陪伴自己七年的那个柳无恒吗?真是一有危险就为自己挺身而出的那个贴身护卫吗?真是随时可以被她扯着臂膀摸上胸膛的那个男人吗?柳无恒虽冷漠,却恩怨分明不至于冷酷到丝毫不念旧情……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35 倔傲不屈(二) 芯月咬住唇瓣,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,面前的人叫柳漠西——一个眼中只有族人,只有对大清仇恨的男人! 柳漠西挑起她的下颌,缓缓凑近,四目对视,他以低沉迷人的声音在她唇边轻呢:“好。你会见到他们的。”这语气听得芯月莫名发了个寒颤,一个冷风从脚底升起。 快如闪电,他箍起她的腰肢紧贴住自己,疾速朝一道暗门走去。开关一按,密封的岩石自动打开,他用力揽着她踏入地下石阶,芯月睁大惊疑的双眼谨慎地打量四周,变得安静起来。 如果哥哥和七阿哥真被关在此处,那她定要记住这里的机关及路线,一有机会定要救出他们。 柳漠西轻扫了她一眼,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,大手扭过她的脸颊,低低道:“想救他们么?那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。” “什么?”芯月正想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思,只闻一个熟悉的男人低吼声传来,侧耳一听,她立刻惊呼出声:“七哥……七哥?七哥!你在哪?” 腰间猛然传来疼痛,柳漠西力道一重,几乎将她的纤腰硬生生折断。芯月顾不得他黑成一片的脸色,双腿一瞪,手肘奋力朝他胸口一撞,人已冲了出去。 “七哥……大哥?你们在哪?大哥!”芯月焦急地喊道。虽然轩德奉皇命常年在外,但她与轩德自小感情极好,轩德非常宠她,疼她,呵护她。 “芯月?” “芯月……?”轩德与永琮顿时翻身坐起,急切地奔到门边,用力捶打着坚实的石门。石门的开关在外面,而他们被关押的地方,除了用来透空气的高高窗户,根本找不到其他出口,人被困住若想出来简直无计可施。他们听着芯月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声,只能无奈而痛苦地捶墙回应。 除了声音,他们看不到彼此,而这声音——已经足够! 柳漠西勾着唇角,修长的墨眉微微扬起,有些冷冽而邪恶。这间房与轩德所在的囚牢仅是一壁之隔,任何动静足已令人听得清清楚楚。今夜,他便要在这里,让轩德与永琮体会一下他们最关心的女人被人糟蹋的滋味! 两间石屋相邻,闻声却不能见其人。 借着墙上火把跳跃的光亮,芯月靠近墙边一边呼喊轩德,一边寻找机关。 “别白费心思了,在这里,谁也不可能救出他们。”柳漠西缓缓靠近她,沉稳的步子传来清晰的迫力。芯月握起双拳,猛然回头瞪住他:“柳漠西,我要见他们!” “你以为自己还是瑞亲王府不可一世的格格?”柳漠西沉下脸,脸上只看到一片浓重的阴戾之色。 036 倔傲不屈(三) 就在一个时辰前,他接到让人不能接受的噩耗——乾隆闻得芯月是为寻找曾经的护卫而失踪,惊疑后大怒,下令:北京城内,凡是与他柳漠西接触过的人,一律抓捕问审,违者直接打入大狱。如今,“永安堂”被封,伙计们全被牵连,遭受牢狱之灾的就有上百人。 红多隆一听说此事,即刻派出会武功的下属设法营救,殊料营救未成,引得乾隆盛怒。 一道圣旨,上百条性命一昔之间死不瞑目。 沉重的枷锁与惨痛的血债背负在柳漠西的身上,而究其根源,只是因为皇帝最宝贝的芯月格格失踪了! 柳漠西刚一听到噩耗时,几乎站立不住,高大的身躯刹时跌坐在椅子之上,久久僵直不能回神。那一刻,悲愤狂起,暴虐的怒火肆燃,他无法控制自己,只想一刀杀掉那个女人,以她的血来忌奠那么多无辜死去的族人。 芯月回过头,只见一张铁青乌黑的脸,脸上的阴鸷与浓烈的愤怒融合在一起,俊容有些扭曲,形成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杀气。 她从未见过如此杀气凛冽的柳漠西,像要将自己碎尸万断或吞入腹中一般。 猛然想起紫笑善意的提醒,芯月惊骇地倒退了一步。 “柳漠西……你要做什么?” 是什么让他有如此悲伤又愤怒的眼神?是什么让他变得暴躁残忍?…… “做什么!”柳漠西喷着火气,突然欺近,双掌如铁钳般抓紧她纤细的肩头。 就在此时,隔壁石牢中也传来惊悟的喊声:“柳漠西?你是芯月的护卫柳无恒?”轩德适才静听他们对话,终于得出确定的答案。 柳漠西冷笑一声:“没错!我就是柳无恒。” “真是你?!你为何要抓我们?”轩德实在想不出理由,所以之前看着黑衣人首领似曾相识,却一直不敢肯定囚禁自己的就是柳无恒。 “大哥……咳咳……”芯月刚一出声,就被人掐住脖子,她立刻呼吸困难地咳嗽起来。 柳漠西带着阴阴邪笑,冷眼看着她脸色由白变红,又变白,才缓缓松开双手,大力一推,直将她推到墙角,毫不停留地按住她的身子,近乎野蛮地扯开那单薄的粗布衣裳。 “柳漠西……你真是无耻!”芯月一得到呼吸,立刻挣扎起来。飞快地抬腿往前一踢,被他轻巧闪过,却引得他的黑眸中骤然堆聚起了漫天风暴。她又是一掌直朝他袭去,柳漠西头一撇,轻易抓住她的手腕,口中吐出两个字:“找死!” 037 倔傲不屈(四) “芯月,芯月!你怎么了?”七阿哥永琮听到动静,使劲捶着石墙,急问。 “柳无恒!你在对芯月做什么?”感觉出不对劲,轩德也焦急地面对墙壁,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,能从那石墙顶上的小窗里飞过去。 柳漠西点燃着鬼魅般冷邪的眸光,体内血气翻腾,热流抑制不住地窜遍全身,最后都汇集到某一处。他低头看了一眼被灼烧得厉害的左手,掌心一道若隐若现的纹路正泛着黑色……似有他不能控制的事情再次发生。 “柳漠西……你放开我!”芯月使出浑身解数,试图挣脱他的钳制,但论武功与内力,都根本敌不过他的轻轻几个招式。 柳漠西勾起冷笑,捏起她的下颚,见她眼中隐约闪现泪光,心中更加烦到极点。那些烦乱与残忍混在一起,更加让人堕进残暴的深渊。复仇的渴望掌握了他,他纠结起两道墨眉,狰狞的表情像要槌打面前这不共戴天的仇人。 他疯狂地想要破坏她的一切,一切只为报仇,泄恨! 每看到她一次,就想起惨死的族人,想起被烧毁又失踪的龙云图。漠西族的大仇,莫非就没有得报的一日?他无法替族人讨回公道吗? “别忘了,你只是我的女奴,我的暖床女奴而已。”柳漠西咬着牙齿,饱含威胁地说道。 突然,清脆的撕裂声在石屋内响起,单薄的粗布衣裳顷刻间化为几块破布。 “芯月!芯月……柳无恒!你疯了吗?不准你动她!”石屋那边捶墙的声音更加急切,轩德与永琮咬紧牙根,如同被困的野兽,铁青的面容因焦灼而变得扭曲。 “放开我!柳漠西……你不能这样做!”芯月气喘着喊道。 “你想阻止我吗?卑贱的女奴凭什么阻止我?”他冷冽地笑着,黑眸里没有半分怜爱,有的只是令人胆寒的残忍。“啊,忘了……你应该还是处子之身吧?” “无耻!下流!柳漠西你若敢碰我……”芯月怒瞪着他,极力避开他的碰触,却怎么都挣脱不了他的箍制。 “芯月……芯月!”轩德与永琮听得分明,当即愤怒的血气就要冲破经脉迸裂而出。如果手中有剑,他们定会毫不迟疑地挥过去,管他是否曾经相识,胆敢欺辱芯月的人都该死! 038 倔傲不屈(五) “大哥……七哥……”他们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石屋内,芯月更加感觉羞辱,脑子轰隆一响,发了疯般对着柳漠西拳打脚踢起来。这一乱,打得毫无章法,头发也在混乱中披散下来,被撕裂的衣裳凌乱地半挂在身上。 柳漠西冷眉一扫,手指闪电般点上芯月的穴位,芯月立刻浑身软了下去,虚弱地无力动弹。 “我美丽的女奴,已经不是格格了,脾气还如此娇纵暴躁……”柳漠西边说边满意地朝石墙那边看了一眼,声音清清楚楚透了过去。他知道,自己接下来说的每句话、每个字都能激发囚中两人的无边想象,让他们比死还要痛苦。 这正是他的目的! 让这三个人过得比死还痛苦! 芯月被他一把拖起,几个大步来到屋内的石桌上。大力一推,不见半点怜惜,雪白的身躯被半压在桌上,毫无遮掩,几片碎布早已被无情地扔开,她四肢娇软无力,越想反抗,换来的越是气喘。 “柳漠西……你若敢对我怎样……我定不会放过你!”芯月咬着牙发誓,多年来不经意藏在心底的情愫逐渐破碎,她盯着他微微扭曲的俊容,吐出的话语却软绵轻细,似是耳语。 柳漠西黑眸暗沉,深不见底。他将她身子缓缓放下,乌黑柔滑的秀发立刻披泄在桌上,愤怒让她眼波如水,脸颊红润,野性与妩媚集于一身,又犹如上好的纯净水蜜桃正等着人品尝。她只觉穴位处发麻,不能破解,只能任有他摆布。 “我可记得很清楚,你曾经怎样对我投怀送抱……”他缓慢地解开自己的衣裳,露出高大结实的身躯,突然俯下身压了上去,黑眸一舜不舜逼视着她。 熟悉的气息,包围了她的四周,男性的体热与气息将她困住。 “柳漠西……”芯月羞愧无比,昔日的骄傲荡然无存。大哥和七阿哥就在隔壁,他们愤怒的声音几近疯狂,结实的石墙在他们的攻击下砰砰作响,却纹丝不动。 柳漠西怎能如此卑劣残忍,他真这么恨自己吗?恨到不惜利用一切残忍的手段对付自己? 如果他真这样暴戾地羞辱自己,她发誓绝不饶恕他! “女奴,你应该叫我爷。”柳漠西一只大手轻轻滑过她纤柔的肩头,沿着肩头慢慢向下抚去,柔软的小手被他一把握住,放在自己胸膛前。他低低在她耳边吐气,“这只小手……不知道多少次摸过我的胸膛,来吧……现在就好好地伺候爷!”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39 倔傲不屈(六) “住口!柳漠西……” 这声“爷”充满鄙夷、不屑、挖苦与仇恨,他看她如同勾栏里最低贱的舞娘。芯月忿忿瞪着他,清楚感觉他沉重的身躯所造成的不可忽视又无法逃避的热力,惊惧再次涌上心头,伴随而来的还有不能形容的失望与痛楚。 如果早知今日两人的状况,她定不会在八岁生日时指了他做护卫,也不会用尽办法去引他注意,更加不会为他有所心动……老天爷,如果她能反抗,她要亲手将这个刻意羞辱自己的男人送上一刀。 “嘘,如果你美丽的小嘴巴还要说什么可笑的威胁,还是先省着吧!”柳漠西不再浪费时间,头一低,吮上她的锁骨。 “你知道的——威胁对我无用。所以,现在起你只要记住,今晚,我将是你的第一个男人!” “柳无恒!你敢!你还不放了她……芯月……” “柳无恒!你若敢侮辱芯月,我爱新觉罗-永琮定要手刃你!” “放开我!……”石屋里传来芯月不顾一切的呼喊声。 白皙润洁的少女丰盈,在火光下展露无遗,轻轻颤抖着,仿佛在等待着他的怜爱。柳漠西低低一叹:“看来你们都不知道……我柳漠西从来没惧怕过任何威胁!” “你……”羞愤、恐惧紧紧擢住芯月的心脏,她轻呼着睁开迷蒙而充满愤恨的双眼,绝望得恨不得咬舌自尽。 所有挣扎只是徒劳无功,只是更加刺激他征服的欲而已,她只要一挥动拳头,宽大的手便立刻握住她的手腕,轻轻一捏,就逼得她松开双手,被动地承受。 芯月双拳紧握,指甲戳近自己的掌心,玉牙紧咬在唇瓣上。 不能哭!不能叫!不能挣扎,却也不能屈服! “该死!叫啊!怎么不叫了?”柳漠西单手扣住她尖俏的下颌,低吼起来。芯月倔傲地瞪住他,皱起眉头将脸撇了过去。他身子一僵,不顾一切地敷上唇舌,吮住她唇上的咸腥。 芯月惊愣地玉牙一松,立刻被他霸道狂猛地夺走了呼吸。她睁大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殷红的血丝自唇角溢出。 她躺着直直地,不再挣扎不再叫喊…… 她的任何一句呼喊,都可能更加刺激身上这个早已失去理智的男人,而隔壁的两个至亲之人……她怎能让他们担心地疯狂…… 可是,她不能死! 轻生是懦弱而愚蠢的做法,就这样死了太不值得! 死了谁去救哥哥?谁去化解这么多仇怨? 她就那样直直地,定定地,目不转睛地盯着他,她就要看看这个自己认识十年,保护自己七年的男人要如何欺辱自己…… 她喜欢他,但这一刻,她真真实实地恨着他。 040 倔傲不屈(七) 见她那模样,柳漠西心中一紧,眼角莫名地抽动了一下。忽略掉心中莫名的疼痛,他收起下颌,猛然低头吻上她柔滑的肌肤。芯月拼命咬住牙根,想抵住这逐渐侵入四肢的酥麻,晶莹的汗珠密密地冒上额头,一头乌丝更加散乱,格外妩媚。 高大强健的身躯贴着她,渐渐地,被***点燃的意念变得专注。有一瞬间,复仇二字被抛到一旁,唯一的渴望就是立刻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女人。 他的吻蛮横,却不自觉带着一点温柔。他想听到她的叫声,想让囚牢中的两个男人陷入疯狂的煎熬,可是好奇怪,他又突然不愿意让她动人的娇吟被他们听到。 怎会这样?他不愿去思考,狠狠闭了闭眼,脑子稍一清醒,报复的心立刻重新凌驾在理智之上。 “啊!”芯月的身躯往后仰去,已经无法思考,只好再次咬住唇瓣,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。 他的身躯与双手都炙热如熔铁,炙热的体温一寸一寸地熨烫,她无处可逃。 “顺从我,女奴,不要反抗。”他沉下冷酷的眸子,声音有着压抑与残忍。他叫她女奴,身心都在羞辱着她,“女奴,我要你永远记住!” 芯月握起双拳,唇瓣上殷红一片。看她排斥的模样,他无法再忍耐半分,骤然向前一挺,奋力冲破某道阻碍。 “啊!”芯月忍不住嘶喊出声,尖锐的痛楚让她的眼中迅速浮现泪水。 “芯月……” “芯月……!” 身子被无情地掠夺,十指陷人他的肩头,在黝黑的肌肤上留下印记。疼痛累积到了最激烈处,突然之间像是被剪断的弦,陡然迸断。 柳漠西接近低吼,沉溺于她美妙的身躯中,在她至亲之人的见证下强占了她,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女人。 隔壁传来疯狂的呼喊,她听着哥哥和七阿哥的声音,极力忍住快要脱口而出的呻吟,闭上了眼睛。 从此,她的心被封到最遥远的冰极,再也不能融化。 柳漠西,这个冷酷无情如恶魔一般的男人,我恨你! 此刻,柳漠西没有想到仇恨,所有的举止都很单纯,他只是无法遏止地想要她。 “柳漠西……我会让你会后悔的……” 当他恢复平静,面无表情地抽身离开,芯月轻轻地吐出一句话。 柳漠西回头,她汗湿了一身,雪白的娇躯静静躺在墙角的石桌上,黑发凌乱地半覆在胸前。 雪白的面容上是一副沉痛至死的冷然表情,他骤然感觉胸口剧烈抽痛,紧窒地不能呼吸,下意识朝灼热的左手掌心看去,一条黑色纹线不知何时冒出皮肤,格外显眼…… 041 倔傲不屈(八) 石屋内一片宁静,静得如同幽冥地府,只感觉阵阵风声,寒意袭人。 芯月坐在墙角,一动不动已经大半个时辰。自那个残酷暴戾的男人掠夺完她的身子,又无情地离去之后,她便暂时失去所有的意识,力气完全被抽干,只能靠坐在那为自己疗伤。 “芯月……”轩德嘶哑的声音紧绷着,他贴紧靠外的墙,焦灼地喊着。 “芯月,你说句话啊……我们知道你在,你别吓我们啊!”永琮坚硬的拳头早已血迹斑斑,冰冷的墙壁上有他愤怒之下残留的血迹。 “芯月……跟大哥说句话好么?”轩德无法想象芯月此时的样子,外面的动静他们得分明。 柳漠西的冷笑,嘲讽、羞辱、报复……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刻在他们的心上。瑞亲王府的宝贝格格,皇上最珍爱的格格,自小金枝玉叶被人捧上手心娇宠的聪明格格…… 这辈子轩德与永琮从未有过如此想要杀人的***! 芯月微微抬头,如雾般的清眸眨了眨,缓缓扶着墙壁站起来身来。 柳漠西走了,临走前朝囚牢看了一眼,面无表情对她说:“就算杀了你们,也无法偿还你们所欠漠西族的血债!”他离去,沉重的石门被紧密关闭,幽幽冷风从石缝里灌进,阴飕飕的让人直打寒颤,而被囚的三人却无法逃出。 芯月披上已不能称之为衣裳的粗布,深呼吸了一口,轻轻喊道:“大哥……七哥……我没事。” 说这话时,她的牙齿不停地颤抖,咯咯作响,不知是冷还是怒。声音虽轻,却听得轩德与永琮胆战心惊,一同关切急喊:“芯月……” 轩德看了永琮一眼,道:“芯月,你今日受的屈辱,哥哥定会为你报仇!” “芯月,七哥发誓,将来必要手刃柳无恒,踏平漠西之地!”永琮额头青筋直冒,天知道他对芯月的珍惜与呵护绝不亚于轩德,那不是兄妹之情,而是纯然的男女之爱。芯月受辱,他心如刀割,只恨自己一时大意,中了对方圈套落入囚中。 芯月闭上双眸,努力挺直腰杆,纤柔的身子站得笔直。腿间的疼痛提醒她刚才并非只是一场噩梦,身上青紫的吻痕更是提醒她所有的屈辱…… 柳无恒!柳漠西! 这个名字像最锋利的刀刃,将她心头的肉一片片割下,鲜血淋淋,痛不欲生。这个人无论他是谁,无论她是否曾经喜欢过他,无论他的恨有多少理由,从此,她爱新觉罗-芯月再不会对他屈服半分。 他有恨,她也只余恨! 因为曾经的爱慕才更加怨恨! 在他刻意在两个至亲的哥哥面前凌辱她时,他们之间十年情缘,就此了断! 042 倔傲不屈(九) “大哥,七哥……答应我一件事。”芯月拳头松了又紧,声音从几欲窒息的胸腔里挤出来。 “你说,别说一件,就算十件……七哥也答应你!” “大哥也是。” 芯月咬咬唇,血丝重新流了出来,她缓慢抬头,漆黑的眼珠迸出冷漠不屈的光芒,一字一字道:“我要你们答应我——我与柳漠西的恩怨,你们谁也不要插手,一切由我自己解决!” “芯月……”轩德与永琮同时喊道。他们听出来了,芯月不一样了…… 仍是倔傲,却多了份清冷悲凉,那口气明明冷漠平静,可听得人心头发酸,怎能放心?轩德的眸子与永琮紧紧对视,两人有着相同的愤怒与仇恨。 轩德下颌抽得死紧,今天失去的尊严与所受的耻辱,身为哥哥怎能不管? 但是,他了解芯月骄傲又倔强的性子,她决定的事情只怕他人难以更改。但是,他相信芯月,只要还活着,她就能挺过一切。轩德咬牙道:“大哥答应你……但是,无论千万别做傻事,任何时候,大哥都会疼爱你!” “芯月……”永琮闭上眼眸,声音低了几分,“都怪七哥没用,不能好好保护你……” 石屋里一时又静默起来,芯月抿紧唇瓣,一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轻声说道:“我知道……相信我,芯月没那么容易被打倒!” 说罢,手背微微一凉,她一低头才发现……眼角的泪滴不知何时在悄然滚落,那个让她放在心头多年的男人……她再也不会为他痛楚,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,心——死去! * 曙光从石缝里渗进,清晨的寒气冷冽逼人。 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,粗嘎的声音像锤子一样捶进人的心中。一抹阴影挡住了外面的明亮,他的身影宛如巨人,笼罩在芯月的身上。 芯月抬起手,遮在眉眼前,眯眼朝门边看去,只见那人一步一步踏下台阶,直朝自己走来。 “芯月?”轩德警觉地听到外面的声音,对着外墙喊道。 永琮也立刻翻身而起,着急地呼唤:“芯月?你没事吧?” 芯月冷静地抿起唇,极力握紧发抖的手指,回答道:“大哥,七哥,我没事。” 来人站在她面前,微微侧过身子,如刀刻般深邃冷硬的五官是那样熟悉,看得她心头一阵刺痛。他冷漠地扳正她的脸,语气低而危险:“但愿你一直没事!” “柳漠西!”芯月飞快地撇开脸,往后退开一步,趁机挣开他的大手。抓紧胸前被撕裂的衣裳,她冷冷注视着他,苍白的面容上不见一丝怯弱,而是一副坚决的冷然。虽然发丝凌乱,嘴唇上犹有干涸的血迹,但是,她轻抬着下巴,眼神冷漠而高傲,看不出被侵犯后的可怜,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倔傲与高贵。 043 倔傲不屈(十) 柳漠西眸子一暗,闪身抓住芯月的肩头,长指往她身上连点好几处,她来不及出声便软软倒下。 芯月想冲他发作,全身上下却使不出一点力,连哑穴也被封,只能虚弱地被他箍在臂中,慢慢步向台阶。 “芯月,你说话啊!你快回答七哥啊……”永琮像只狂躁的狮子,在囚室中走来走去,不一会又重新捶打墙壁。轩德比他冷静些,皱着眉头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 “柳无恒!是不是你?你又对芯月做了什么?”永琮嘶哑地吼道。 回答他的只是石门沉沉关闭的声响。芯月被带离结实的囚室,她冷着眼抿紧唇,默默地在心底发誓,定要救出大哥与七哥,定要让柳漠西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! 永琮对着囚壁要咆哮起来,轩德拉下他坐在墙角,曾经自信的眼神布满深刻的痛楚。 “永琮,别喊了。芯月已经被他带走了……” “轩德,你怎么还坐得住?芯月都不知道又被柳无恒怎么折磨……真是可恶!有种就关我一辈子!否则我定要亲手杀了你!” “我想……他们是真打算将我们关上一辈子了。” “轩德……?” “芯月叫他柳漠西……我思来想去,如果没猜错的话,他可能就是漠西族的首领。” “漠西族?”永琮很快从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,“似曾听过。” 轩德点点头,面庞上凝集着浓重的担忧:“漠西族是生活在大漠的一个少数民族,从我们满人入关建立大清朝以来,漠西族为躲避战争开始四处游离,自此,他们将大清视为仇人,暗中勾结了不少乱党,处处以朝廷为敌。” “自古以来,更朝换代,哪会没有战争与死亡?就连西藏、新疆的少数民族都来京向皇阿玛俯首称臣,一个小小的漠西族为何如此坚持?难道他们不知道只要皇阿玛一声令下,十万大军就可以踏平这片土地,片甲不留吗?” 轩德看了他一眼,“这只能说明漠西族跟我们满人一样,是个有骨气的民族。但是,你可能不知道……上个月我们一同带兵围剿的一批乱党中,正好就有不少漠西族人。” 044 爱已成恨 “啊?”永琮惊愣,如此一说,他立刻明白了柳漠西囚禁他们的原因,转而一想又不禁疑惑,“不对!柳无恒潜在瑞亲王府七年,就连你阿玛都完全信任于他。如果他真是漠西族首领,如此忍辱负重七年,又是为何?如今他竟然还这样卑鄙残忍地对待芯月……” 轩德脸色铁青,双眼迸出愤怒的火光,想起这么多年的信任竟换来一颗凶残的狼心,立刻有着将人撕杀的***。他咬牙道;“想不到柳无恒心机如此深沉,他潜入王府定有重大秘密,究竟是什么?” “看来此事牵连甚广,就连在瑞亲王府呆了一辈子的徐总管都不足以信任!”永琮冷静下来,靠坐在墙上闭眸说道。“永琮,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!我们必须要救出芯月,要查清这一切!”轩德站起身,握紧拳头。 “你有办法?”永琮早就热血沸腾,半刻也呆不住了。 瞧他们这一身狼狈惨相,任谁都无法想像他们就是紫禁城中少年得志的皇室子弟。士可杀,不可辱,这一生他们何曾有过如此遭遇?尤其想到芯月在自己面前受辱,无力去救,那种悲愤到绝望的痛……这辈子他们都无法忘却! 轩德英俊的脸上扬起一丝冷笑,黑眸里充满算计:“原来我还有耐心,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如何,没想到却害了芯月……他不仁,休怪我无义!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!” 看到他的眼神,永琮蓦然明白了什么,“你是说那个医女?” 轩德无声地注视他,两人交换的眼神中都明白了彼此的决心。 * 太阳在一望无际的大漠尽头升起,光芒洒在黄沙之上,却赶不走清晨的冷冽。 芯月被人掳上马背,一路颠簸,饿了一夜的她早已筋疲力尽,此刻更是冷得浑身发抖。但是,她咬着牙,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这片大漠绿洲。 正是在这里,她失去了高贵的身份,失去了宝贵的自由。 她像奴隶一样被使唤,被践踏,被凌辱…… 可是,她是天之娇女般的大清第一格格啊!她怎会忘记这片土地上发生的噩梦?怎会忘记身后紧箍着自己的冷酷男人?怎会连同骨子里的骄傲与尊严一同失去? 芯月紧紧抓住马鞍,身后传来柳漠西沉猛浓烈的气息,她暗暗发誓——终其一生,都定要倾尽全力讨回这日的耻辱! 马蹄始终不曾放慢速度,片刻后,他们冲进了城门。 045 危机 街道上很清冷,不见一个人影,似有薄雾飘荡,却让人莫名感觉诡异。 芯月满心疑惑,烈马陡然腾空一跃,急速拐进条街道。它展开四蹄,箭直朝一个方向奔去。渐渐地,一座座结实如城堡的房子出现在眼前,而那座最高最雄伟的建筑顶上,插着迎着晨曦招展的旗帜,那不是柳漠西身为族长住的城堡吗? 原来,这是城堡的背面,那里立了一座高大的石碑,上面赫然刻着“龙云坛”三个大字,每个字刚劲有力,深深刻入石碑,让人远远看着便感觉到一种牢不可破的力量。最让芯月震惊的不是这些,而是聚集成一大片黑压压的数不清的人,让人不禁猜测是否整个漠西族的人都汇集于此了? 这些被长期压迫驱逐的漠西族人,一见被族长箍在马背上的女人,立刻认出了她的身份。他们一见烈马冲过来,清冷的空气立刻如潮水般涌动,人家挥着手叫喊:“族长!族长!族长!……” “就是她!就是她!大清的格格……”女人们指着芯月。 “杀了她!杀了她!”男人们挥舞着拳头。 …… 芯月一阵头晕,那声音如炸雷轰进心里,震耳欲笼,连绵不绝。 “柳漠西……”她回头瞪着他,使劲蠕动的嘴唇却吐不出半点声音。 柳漠西见状,不动如山的脸色微微一变,眼眸暗了下来。他朝族人们挥挥手,依然阻止不了人们的激动。 芯月从来不知道万众瞩目的感觉,也会是一种愤怒与羞辱。烈马在距离人群几步之遥的地方陡然停下,她才一挣扎,瞬间被人一揽腰肢,拽下马来。 柳漠西手臂一勾,将她固定在怀中,动作冷硬不见怜惜。一手摔开马鞍与缰绳,立刻有侍从恭敬地迎了上来,为他牵走烈马。 芯月抿着唇,怒视着他,他却看都不看她一眼,神色冷峻地拖着她往前。她被封了哑穴,不能说话,被迫无奈地随着他的步伐挪动脚步。 人群迅速朝他们靠近,几乎要将他们紧紧包围。 柳漠西横眉一扫,那些扬着拳头呼喊的族人立刻禁了声。大家见族长脸色阴沉,一个个就站在几步之外,为他们让开一条通道。 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×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第一宠妃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046 龙云坛前的审判(一) 芯月咬着牙扫视过去,她看得很清楚。那些人个个瞪大眼睛愤怒地盯着自己,目光里还有鄙夷,有嘲讽也有仇恨。 那表情……那眼神,似要将她生吞活剥,狂烈如炙火,锐利如刀锋。 柳漠西!你究竟要做什么!你们这些人要做什么! 芯月被迫半依在他的怀中,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寒意,在心底狠狠咬着这个名字,清楚听到自己牙齿咬得格格作响。这些野蛮人,都丧失了理智了吗?族长是无情的恶魔,这些族人也是疯子吗? 她真想逃脱,真想大声告诉大家——你们何必那么恨我,就算杀了我,也不能为你们换来和平…… 可是,她力不从心,来漠西族第一次见这种阵势,在大家冷如冰刀的注视下,只能极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,只能以无比防备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。 不知走了多远,感觉已是道路的尽头,芯月身子突然一晃,差点摔倒。 柳漠西就在此时,放开了她。他冷漠地迈开步子,没多看她一眼,径直走向城堡前,仿佛她只是一样多余的累赘,想抛就抛。 芯月紧握了手指,感受到指甲戳进掌心的疼痛,这疼痛可以教会她勇敢。她告诉自己,自己是大清王朝的格格,不是这个野蛮民族的罪人!她不能在这样的地方倒下!绝对不能…… 突然,又有人压抑不住,带头喊了一声:“就是她!听说就是她毁了我们的龙云图!” “就是她,害死了我们好多族人!” “对,就是她……” “族长!处死她!处死她!” 人群重新开始涌动,很多人扭曲着仇恨的面孔想冲上来,芯月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几步。没有柳漠西钳制她,她竟然发现自己如此单薄脆弱。顷刻间,十来名侍从围住了她,以长矛挡在她面前,她抬眼一看,才发现那些侍从是要将自己与耸动的人群隔离开来。 “大家别激动!别激动!一切交给族长处置!”侍从开始扯开嗓子喝道,那声音很快被人声鼎沸的吼声淹没。 双眸四顾,周围全是同样激动而憎恶的表情,芯月被侍从包围在里面,却差点要被那些仇恨的目光撕裂成碎片。 难道她真的那么罪不可恕吗?难道他们没想过杀了自己的后果吗? 他们如同他们的族长一样,不容她解释,不给她机会补偿,这是一群失去理智的人们…… 芯月望着几乎要冲进侍卫包围的人们,漆黑的瞳孔中在一瞬间,流露出一丝不甘心的绝望。 就在此时,“龙云坛”的石碑前传来响彻天空的擂鼓声,仿佛听到了最严格的军令,人们顿时安静下来,停下了所有动作,目光齐齐集中到城堡前威武的高台上。 芯月用力闭了闭眼睛,稳住难以支撑的身子,集中心力向前面看去。 柳漠西已走到高台正中央,冷硬的面容上看不出半丝表情,黑眸却在不经意间穿过人群,捕捉到她。目光对视,均是一震,不约而同抿紧了唇。 047 龙云坛前的审判(二) 台上早已站立着另外五个人——蓝雾祁、红多隆、黄九其、紫十英四位长老,以及面若冰霜的圣女蓝雾银。无疑,他们在漠西族拥有相当高的地位,而柳漠西就是他们的最高首领。 这简直就是一个刑场,而她是唯一的罪人,在场所有的人都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杀死她。 芯月抿紧唇撇开眼,皱着眉头回视着他们,浮肿的双眼迸射出同样的恨意。 他们以为,她会乞讨他们的同情和可怜吗?他们以为,她对他们就没有愤怒和怨恨吗? “带上来!”台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巨吼,只见一位五十开外的长须长老负手立在高台前方,他内力深厚,目光如炬,灰色的瞳眸像烈焰一样炯炯狂燃。此人正是脾气以暴烈闻名的长老黄九其,也正是亲身经历北京围剿之殃、死里逃生的漠西族人。 芯月被那吼声一震,两眼蓦然发黑了一下,费力定神朝前方看去,不期然撞进另一双狭长的黑眸中。那双黑眸虽然冷然,但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愤怒和嘲讽,眸子的主人只是微微皱着眉,表情严肃,修长挺拔的身躯萧然而立,任由晨风拂过衣襟。 芯月垂下眼,她知道,那个风姿潇洒的俊美男人叫蓝雾祁。可是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?好象在同情……又好象在压抑着什么…… 容不得多想,眨眼间,两个高大的侍从跑了过来,他们手上拿着绳索,似乎想将她柔弱的身子捆绑起来。 “放开我!”极怒中,芯月突然喉头一腥,声音冲了出来,一边挣开他们,一边大喊,“放开我……放开我!你们要杀便杀,究竟还想做什么……!” 她那么虚弱,即使用力大吼,声音也极其微小。 侍从瞪住她,干脆放下绳索,一左一右架着她走上台去。芯月何曾受过这种委屈,体内的倔性陡然窜升,更加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。事实上,她真的虚弱至极,没有一点力气与他们抗衡。 “柳漠西……你到底还想怎样?”想起他无情到冷血的地步,她嘶吼着质问。 柳漠西不知道有没有听见,只远远他双手握成拳头,缓缓背负在身后。 芯月嗓子嘶哑,以不能阻挡的目光传递着自己视死如归的决心。 若,真的无法逃脱,她宁愿就此一死! “走!喊什么喊!你这个该死的女奴!”两个侍卫毫不客气地推着她。 芯月脚步虚软,好几次都摔倒下去……疼痛中,就那样被半拖半推地押向高台。 “该死的女奴!杀了她!杀了她……” “还我兄弟!还我家园!” “杀了她死不足惜!” 仇恨的声音再次如狂风暴雨席卷城堡的上空,芯月耳朵嗡嗡直叫,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,灌进她的心底。她的心脏已经紧缩,沉痛地就要无法呼吸,那些吼声如噩梦紧随不放。 048 龙云坛前的审判(三) 仇恨的声音再次如狂风暴雨席卷城堡的上空,芯月耳朵嗡嗡直叫,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,灌进她的心底。她的心脏已经紧缩,沉痛地就要无法呼吸,那些吼声如噩梦紧随不放。 “你们给我闭嘴!”她猛然挣脱侍从,趁人惊愣时,一把抽出侍从腰间的大刀往前挥去,拼尽力气朝他们怒吼。 “闭嘴!……要杀便杀!杀啊!杀啊!”芯月一边挥动大刀一边喊着,不过几声,她便急促地喘息起来。 侍从飞快地打落那把大刀,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臂。 靠近的人们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,一时惊骇了。 芯月大口地大口地呼吸着,突然双腿一软,虚弱地跌倒在地。她抬起下巴,见到一张张仇视的面孔,缓缓抓紧了地上的泥沙。 不要倒下啊!芯月!你不能倒下!……这不该是你受的罪! 她一声声提醒自己,鼓励自己,硬挺慢慢站起身,努力挺直了脊梁。驻步站定,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,甩甩头,缓慢优雅地用手抚去额前凌乱的发丝,不屈服的眼睛静静地扫过全场。 人们奇异地安静下来,空气中只听到苍穹中雄鹰飞过的声音。 这个女奴,大清国最得宠的格格,她衣衫残破,长发披散,脸色苍白,嘴唇还有着渗出的血丝。美丽的眼睛布满了血丝,但是眼神却又那么坚定、高傲……仿佛他们才是不能原谅的罪人! 人群一直从她身边拥堵到雄伟的城堡前,在这里,她明明比女奴还要低贱卑微,可是,当她每走一步,人群便往后退开一步。她徒然地停住脚步,那些人便忘记了呼喊,直直地逼视着她。 这么多双眼睛,没有一丝熟悉的情怀,而那个她唯一认识过、信任过的男人,正站在前面的高台之上,背后是高耸直立的石碑,衬着他高大的身型。他的表情与眼神却比这些人还要陌生,无情。 柳漠西!柳漠西…… “快点走!”侍从突然从背后用力一推,让娇柔的身子陡然往前踉跄了好几步。 黑暗的眩晕朝芯月袭来,她痛楚地摇晃了几下,身子再也支撑不住,软软倒了下去。 刹那间,自高台上飞身闪过一道身影,快如疾风,及时接住了她。 ````````` (作者公告:本文下章开始上架了,VIP读者可以继续阅读。其实红袖网的VIP充值方式非常简单,网银,支付宝,财富通等都可以,VIP优惠活动也很多。我和几个读者很快就充好了,大约一分钟,呵呵。请喜欢本书的朋友将书放入你的藏书架中,便于随时打开阅读,也可以充值,也可以加群49883262来聊文。)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冷君杀手的绝宠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4072/ 欢迎阅读江菲作品:《签下首席执行官》http://novel.hongxiu.com/a/99416/ 飞天中文 www.gosky.net提供! <--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书籍名称:第一格格 作者:江菲 本书籍由网友“谁谁谁谁谁”上传 日期:2010/1/27 18:37:21 书本网 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.0小说网站,和好友一起上传、下载、分享TXT全本小说。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,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,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> "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.bookben.cn --- 手机访问: m.bookben.cn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"